永序之鳞

    在残酷的战斗中，并肩战斗过的精力，有时是一种比钢铁更加可靠的联结。

    经历了一场合作似的战斗之后，霜血兽人乌萨玛和亮皮半身人席尔根·勃拉姆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们相遇于二月十六日。

    彼时，他们在永序之鳞商会密探的带领下，在这个位于加勒哈斯塔偏远地带的黑暗朝拜者聚居地附近正式合兵一处。

    疲惫而困惑的人们拖着成箱的装备行走，嘴巴因远处虫巢建筑的壮丽与恢弘而张大，他们中的大多数只听说过这种最近正在加勒哈斯塔肆虐的可怕种族。

    沮丧的军官们叫嚷着，试图让士兵排成队列。整队完毕，那些亮皮半身人和霜血兽人雇佣兵便会在临时用木头凑合出来的桌子上，被商会派来的战争会计逐一地记录在册并被编好简化的编号。

    工作人员在队列中匆忙地穿梭，在士兵衣领处用订书器钉上纸质标签——上面标有识别码、作战序列、疏散点——行动非常高效，只是好像他们处理的不是人，而是一些货物。

    “我发誓，我在从未想到过有一日我们半身人会和兽人并肩作战。”席尔根·勃拉姆都囔道。从金龙变身形态恢复过来之后，他陷入了一段时间的虚弱。不过，斗鸡团炊事长特别为其开的小灶，很快就解决了这一麻烦。

    “我也是，”乌萨玛冷冷说道。这个霜血兽人战酋就站在席尔根旁边，他身上还穿着那套狩魔人型号的狂徒装甲。经历过地峡伏击战，他就喜爱上了这种强悍的装备，一时也不愿脱下。

    在永序之鳞商会工作人员忙着为两支雇佣兵团队进行登记的同时，他们也不忘为这些人分发必备的生活物资：宿营所需的材料（在无底深渊那些材料很难获得且采集的时候都有一定危险），以及更重要地，安全的食物。

    本来，按照半身人和霜血兽人原本的打算，他们是想要进入到黑暗朝拜者聚集地获取食物。只不过，因为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了虫巢，所以他们只能暂时放弃了跟虫族抢食的想法。

    虽然在奎斯的授意下，虫族对这两支雇佣兵团队释放了一些善意，为其提供了一些不含辐射的蛋白质能量块，但是虫族所喜好的高效率食物显然不是其它种族所能够接受的。

    对“美味食物”有相对较高追求的半身人就算了，就连霜血兽人在尝试过蛋白质能量块之后也只能遗憾地表示：“除非在紧急情况下用以果腹救命，否则没人能够连续食用这东西。”

    于是，永序之鳞商会只能为其特别跨位面输送了一批给养——既然已经使用跨位面传送了，商会也就放开了手脚，除了必备的速食野餐罐头之外，还为其输送了一批新鲜的正经食物。

    比如，塞满了用啤酒混合牛肉作为馅料的馅饼，带有辛辣味道的羊奶酪，表面加了坚果和莓果干的半发酵长棍面包，成桶成桶的腌制鲱鱼（这是霜血兽人们很喜欢的一种食物）……

    “一桶腌制鲱鱼，早餐、中餐、晚餐，可以吃上五六天。”乌萨玛当着席尔根的面打开了一桶鲱鱼的盖子，用木叉子串起一条鲱鱼肉块送进嘴里，嚼了嚼便咽下肚子。

    闻着刺鼻的味道，席尔根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远离了这个霜血兽人战酋一些。“抛开这些大块头的食量而言，这些桶装的鲱鱼足够一个人吃两个星期。不过，能一个人吃到桶底本身就是一项壮举。”亮皮半身人一边思索着，一边看向营地里堆得跟小山一样的桶装腌制鲱鱼。

    “不是让我们继续行军，就是要打一场拉锯战。”想到这里，这位半身人雇佣兵团的长官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只是，正紧巴巴等着炊事长喊开饭的团队成员，他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宣诸于口。

    事实上，他其实是多虑了，这些物资其实就是永序之鳞商会给与他们的一些“奖励”。

    以其水平而言，之前他们确实是打了几场非常艰苦的硬仗，此时需要一定的修整。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的任务其实相对来说很容易：和其它一些由永序之鳞商会组织起来的武装力量一样，他们只要负责在加勒哈斯塔外围肃清逃窜的小股恶魔，保持围城的事态即可。

    真正的惨烈的巷战，在奎斯的有意推动之下，现在其实已经变成了恶魔之间的内斗。

    而且，巷战其实已经开始了。

    当然，以加勒哈斯塔的规模而言，虽然说是“巷战”，但是各方投入的军力数量其实相当惊人。

    六指这个家伙，即便最开始时被一套“组合拳”给打蒙了，可现在怎么也已经回过味了。他发挥了地头蛇的优势，很快就将“三重国度”的恶魔军队向加勒哈斯塔聚集。

    除了少数镇守重要战略节点，又或者像被维茵带领的那支一样有特殊任务的军团，其麾下六十六支恶魔军团之中有三十五支，此时已经赶赴到了加勒哈斯塔城里。此时，他们的任务就是连续使用恶魔的压箱底绝技，不断从无底深渊各处召（忽）唤（悠）其它塔那厘恶魔赶来助阵。

    三十五支恶魔军团，少的也有数万恶魔，多的甚至聚集了接近百万恶魔。他们一齐使用塔那厘恶魔召唤，很快就拉来了相当于己方数倍的“援军”——虽然这帮援军也不怎么听指挥就是了，但是架不住其数量众多啊，这些相应召唤而来的恶魔就是一群极好的炮灰。

    而且，只要响应了召唤、来到了加勒哈斯塔，他们再想解除召唤就没那么容易了。

    格拉兹特作为此地的恶魔领主，早已经利用自己的权柄，更改了这个位面的规则。那些被召唤而来的恶魔，必须要为这位乌暗主君流血作战。

    而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奥喀斯麾下的恶魔和亡灵。这位不死大君，似乎和那位无底深渊目前真正意义上的恶魔王子狄摩高根达成了某种默契，两者居然罕见地没有互相拆台，而是共同将灭杀格拉兹特当成了优先度最高的目标。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六指落得今天这种困窘局面的情况可不多见，若不落井下石，他们怎么能算是合格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