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那么这场战斗将会速战速决。”用魔法杀死了那个火焰雄狮，蒙提斯奠定了对于铜甲军战斗的胜局。蒙提斯重新找了一匹古佛斯座狼作为坐骑，并且再一次召唤他的号手。

    “吹响冲锋号！我们将攻下这个铸造区，不计任何代价！”

    遍布粗粝岩石的山丘上飘扬起号角的音符，骑兵集群开始向山丘下方移动。一些中层的吸血鬼指挥官催动坐骑跑去追赶他们的衍体部队。而蒙提斯则策马飞驰，他的重骑兵们紧随其后。

    作为加勒哈斯塔这样一个无底深渊位面的街区，铸造区其实更像是一座繁荣的城邦。虽然它法理上的统治者是那位乌暗主君，但实际管理这片区域的则是该区域内所有大型锻坊和铁匠铺所有者组成的铁匠行会。它的富庶程度甚至让一些恶魔贵族都心存惦记。

    因此，铁匠行会花费了大量资金为这座城市修建围墙，以及附加了一些强大传送干扰法阵。当阿甲和那些铜甲军溃兵退到城墙内部之后，这个铸造区瞬间就变成了一座战争堡垒。

    吸血鬼的部队在城外起伏的砂砾地面上一字铺展开来，蒙提斯在前带队，身后紧随着沉默而阴森的、用死去吸血鬼尸体转化成的亡灵骑士，还“活”的那些吸血鬼重骑则落在他们身后。

    “把人带上来！”蒙提斯下令道。

    一群亡灵骑士押送着被俘虏的铜甲军士兵。这些人不仅一起都被绑了个结实，还都被一些饥肠辘辘的吸血鬼夺取了一部分血液。因此，他们即便侥幸活了下来，可现在依旧虚弱无比。

    蒙提斯挥了挥手，早已忍耐不及的吸血鬼衍体们就杀入俘虏之中，尖叫与怒骂在腥风血雨中不绝于耳。有的铜甲军俘虏企图反抗，他们迎向屠刀，直到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只不过，这种反抗很快就被镇压下去。

    虽然血腥的杀戮本身已足够骇人，但更可怕还在后面：从倍受折磨的扭曲尸骸中，一个个幽魂突然站立而起，他们随即被卷入一股由灵魂组成的漩涡，亡魂漩涡不断上升，之后便随着蒙提斯口中的咒语不断汇聚。

    当魔法仪式临近峰值时，天空中突然搅动起一阵呼啸的狂风，撩动着蒙提斯的长袍。

    亵渎且秽恶的死亡魔法能量，被蒙提斯念诵出的神秘咒文所吸引，沿着他的身体皮肤流淌，并通过其体表巧妙排布的符文一点点渗入其体内。力量汇集于蒙提斯，凭借着这股力量，他得以将意念延伸至远方的铸造区。

    旋转的黑云占据了整片夜空。靛蓝色闪电从黑石上蹿起，直击苍穹，在沸腾的云雾中燃起不洁之火。从上千个受难灵魂中提炼出来的痛苦、磨难和死亡被倾注到天上不断加剧的风暴中。

    地面上，蒙提斯高举双手指向天空，大声喊出了最后一个的音节。在一阵闪光与千魂嚎哭之后，顷刻间，笼罩这个铸造区天穹的汹涌风暴消失了，整个世界变得阒静无声。

    接着，大雨便倾盆落下。

    雨点重重砸向砖石，飞溅到铸造区的永不熄灭的炉火上。有些人向天空仰起头，他们的嘴唇尝到了这雨的滋味：温暖而苦涩，有一股铁锈和灰尽的味道。他们抹了抹下巴，想要去寻找一些遮蔽雨水的工具，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淋满鲜血。

    血雨席卷了整个铸造区，将其铺满厚厚煤灰的路面都染红了，街道上满是血腥的“水”坑。它落在那些惊慌失措的守军身上，落在从匆忙出门呆望着天空的工坊主人脸上。

    大雨一直持续了两三个沙漏时才停。而就在这时，铸造区内亦开始出现了第一个死者。一团团散发着新鲜血液的绯红色蒸汽，突然而然地悬浮到了空中，伸出了它们锋利的爪子。

    “吸血雾魔！”借助被亡魂加持的最后一些力量，蒙提斯对被其召唤出的怪物下达了命令：“杀死铸造区内部每一个活着的人，或者，你们自己去面对那永眠的沉沦！”

    他给了那些怪物一个不算选择的选择。

    这种怪物常常被误认为是气态的吸血鬼，又或者是某些发生了变异的气元素。然而，吸血雾魔实际上是一种奇特的异怪类生命。

    它们拥有一个包含大量流体、如同由空气构成的无定形的身体，这种生物一般会居住在潮湿的地下区域，在那里它对炎热环境的畏惧将不再是一个问题。尽管有一些智力，吸血雾魔并不形成社会。它们有时形成一个小团伙，但即使如此，它们也很少有兴趣一同工作。

    除非，它们有必要集体狩猎。

    吸血雾魔一声绝大多数的时间，全都花在搜寻猎物上——这种怪物在狩猎时往往展现出极佳的创造力——它们倾向于呈现出一种模湖的、气态骷髅骨架形态，它们饮下的生物的血更进一步地增加了它们的神秘感，并使它们在谣言中与不死生物联系在一起。

    事实上，它们则利用这种常见的误解来作为自己的优势，欺骗施法者使用引导正能量之类的法术对付它们——就如同对付寻常的不死生物一般。

    不过，蒙提斯召唤它们的地方位于无底深渊，这里的施法者即便会御用正能量的法术，可是也很少会那么做。而且，结合在铸造区的环境，这里不少施法者都是火焰专精。

    ……

    阿甲重新和铁匠行会的元老们聚集在智慧喷泉前，虽然身边有大量武装护卫，但是从被血雨染上色的喷泉池中还是诞生出了几只吸血雾魔。

    这位尹夫利特大商人愤怒异常，一边骂着“该死的杂碎”，一边用烈焰将几只吸血雾魔彻底蒸发，变成了鸟鸟的白汽。而其它几个铁匠行会的元老，此时也都纷纷目露忧愁神色。

    “我们这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一个堪比翁恶魔锻坊主人语气不善道，说着，还看向了那还气呼呼的阿甲一眼。

    “不死生物都不可信任，”之前想要干脆放手打一场的霜巨人元老则说道：“恶魔也一样。所以我才会选择敬奉索列姆。”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这些元老们不停表达着各自的意见，可是谁都没有提出该如何应对正准备打进铸造区的吸血鬼——毕竟，提出建议就要去推动，而推动一项决议是要花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