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鳞

    被电磁炮命中的斯瓦夫尼尔之颅，瞬间爆裂成一幅以气化血液为油墨绘制成的、四散烟花图案似的东西。

    然而，这种程度的伤害仍旧不能杀死她，只能让她变得更加失去理智。

    不过，奎斯之所以要攻击她，其实也只为了打断她大范围使用“吸血鬼之触”罢了。

    至于说真正杀死她，哪怕奎斯的神锤化身能够做到，现在也不打算立即去执行。

    “巨神降临！”

    伴随着外置功放器的发出的洪亮宣告，奎斯用力踩下脚部控制能量输出的制幅踏板，为【神之愤怒】提供动力的灵魂熔炉迸射出了璀璨的灵魂火花，一大股能量骤然从熔炉泵出。

    泰坦机甲的表面，数以十万计的炼金符文一下子被点亮。而在机甲内部烙印的、数倍于外部的炼金符文，也随之同步被这股能量所串联为一体。

    这件巨大的战争机器就好像被坍塌成奇点一般，瞬间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点。

    一直在关注它的那些荒原勇士甚至没有看清，这个圆点就原地消失不见。而当其再次出现，则已经瞬移到了十几公里外的战场上。或者更准确地讲，出现在了战场上空。

    狄摩高根第一时间就抬起了头颅。

    虽然刚刚已经通过各种超凡感官“看”到了远处走来的这具泰坦机甲，但此时还是恶魔王子第一次正视它。

    哪怕机甲的体积确实很庞大，火力输出非常凶猛，可狄摩高根其实之前对它并不在意。

    无底深渊，无奇不有。

    就算体型比狄摩高根本体庞大百倍的恶魔，他也不是没有亲眼见过；在一些特殊的深渊层面，甚至有过机械种族成为恶魔领主的先例，他也不是没有成功讨伐过那些家伙。

    这一刻，真正令其感到不可思议的，其实是【泰坦机甲】一瞬间表现出来的能量利用效率。

    要知道，这台机甲的质量可是重达数千吨！虽然有的塔那厘确实可以长到同等质量，但那样的话，他们也就别想像其它同类那般如吃饭喝水般轻松使用高等传送术了。即便他们其实并没有失去这种天赋类法术，可是庞大的质量却会直接桎梏住这种能力的施展。

    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具有如此庞大质量的恶魔，体内绝对无法积攒够供其传送所需的能量。

    作为恶魔王子，狄摩高根知道很多极为隐秘的知识。譬如：普通塔那厘恶魔使用类法术进行传送，之所以在其它生物眼中如此轻而易举，其实就是因为塔那厘这种恶魔，天生就有着高于多元宇宙中已知的绝大多数种族的能量利用效率。

    在这一方面，就连他们的敌人巴特祖魔鬼，其实都和塔那厘们相差甚远。

    这是远古奥比里斯领主赋予其造物的一种特性，而那些奥比里斯恶魔领主之所以会这么干，本意其实就是想要创造出一支能够“少吃饭多干活”的奴隶种族，不要占用无底深渊太多的资源。

    结果，有了这条特性的塔那厘恶魔，在偶然的机会下竟然完成了“下克上”的壮举。借助奥比里斯恶魔与天界生物大战受到重创的契机，终结了它们的统治，成为无底深渊新的主体种族。

    当然，狄摩高根也见过一些比塔那厘能量利用效率更高的存在，可那些存在要么就是神性生物，要么就是天赋异禀的传奇种族（不是“生物”而是“种族”，也就是说其种族中的幼体出生就是传奇生物，比如时光龙），甚至干脆就是神孽或者是上古邪物。

    可是，他此时看到的、能够拥有如此之高能量利用效率的东西，居然是一台机械武器？

    换而言之，这种级别的能量利用效率，已不是稀有种族乃至单一个体才能掌握的特定天赋——它已经被人为地解析成了一种规律，并且能够通过工程手段普遍性地利用起来。

    “那是我的东西！”狄摩高根心里，不可遏制地生出一种名为贪婪的情绪。

    而且，因为掌管其绝大部分理智的那颗头颅阿穆尔正沉迷研究宿敌格拉兹特的化身，所以第一时间生出这种贪婪想法的头颅是海斯拉蒂。

    他是狄摩高根疯狂一面的体现，理智之于他，其实只有恶魔王子整体理智值的百分之一。

    因此，在生出占有欲的同时，海斯拉蒂就刻意遮蔽了自己这具身体一部分的感知力。他不希望阿穆尔也见识到如此神奇的机械造物，而是希望能够将其捕获，作为自己独有的收藏。

    瞬间，海斯拉蒂就操控着抬起了恶魔王子的一条手臂，硕大的分叉触须蓦地直击向正在从天而降的泰坦机甲。

    由于刚刚完成传送，奎斯关闭了【神之愤怒】的离子能量护盾，所以机甲远隔几百米就被海斯拉蒂攻击所附带的法则效果锁定：机甲亚光色的外部防护图层上面，立马浮现出一层红褐色污痕，就好像因为被咸水浸泡数年而布满铁锈的钢铁制品。

    狄摩高根，除了“恶魔王子”这个称号，他还是也是“咸水沼泽”位面的深渊领主。让有机物腐烂，令无机物锈蚀，对于他来讲就是一种家常便饭般的能力。

    “——要不要留点力量，这么一触须戳下去别将这台魔像戳烂了，”他把泰坦机甲当作了一台魔像，并且怀疑这东西就是格拉兹特隐藏的一件大杀器。毕竟，在这个被其用迷雾笼罩的深渊小城市里，确实隐藏了一大批那个六指畸形儿不知从哪里囤积来的魔像。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这种令泰坦机甲表层腐朽的行为，竟然刺激到了【神之愤怒】。

    泰坦机甲是比一般魔像智慧程度高出一大截的智械生命，它们有着很高的智慧，甚至在一定条件下会诞生自我意识。

    虽然这需要很长一段服役时间作为基础——泰坦机甲会通过记录历代驾驶员记忆的方式，逐步将其加以糅合整理，最后塑造出属于自己的性格特质——但是因为有着神明的参与（渥金女神为其投入了不少神力），以及永序之鳞商会不计成本使虚拟伺服系统为其进行模拟学习训练，所以这台泰坦机甲出厂就自带性格和智慧。

    它名为【神之愤怒】，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向敌人宣泄来自神明的愤怒，而这滔天恨意的对象自然就是所有的塔那厘。

    当因为遭到狄摩高根的进攻而身体锈蚀，【神之愤怒】毫无疑问地被点燃了怒火。它的机体顿时发出了嗡鸣，内置灵魂熔炉引擎的做功效率一下子就被提升到了极致。这台依托炼金机械科技制造出来的泰坦机甲，瞬间展现出了不科学的一面，迸发出了原本不可能存在的输出功率。

    嗡——

    离子护盾几乎是贴着机甲表面的漆皮生成，其全身上下的离子反应炉扭矩发生器同时启动，并且扭曲度都提升到了极限。

    本来，任何机械造物——无论是魔像还是发条生物之类的构装体——出现这种情况大概率都会立刻宕机过载。

    可是【神之愤怒】却仿佛遇到了小概率事件。

    机体在这一瞬间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各零部件不可思议地完美协作在一起，百分百将超高温能量护盾“扫”过自己的身体每一个角落却没有熔毁掉哪怕指甲盖大小的漆皮。

    刹那间，机甲身上的锈红色污渍，一下子就被焚烧成了虚无。更为直观地讲，其实就是泰坦机甲利用瞬间的超高温放热反应，为自己百分百无死角“清洗”了一遍身体。

    不仅如此，在完成自净化程序的同时，它的能量回路还激发起机体自带的反击模式。

    就连作为驾驶员的奎斯，其实都没有来得及完全操作反击模式下的每一种反击——奎斯仅仅只是用触觉手套发射了一发热能炮，【神之愤怒】自己却掏出了巨型链锯剑、蜂巢式导弹、多管速射炮，以及模拟附魔武装等一系列武器——而它所攻击的对象，便是刚刚打了它一“拳”的狄摩高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