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楠问:“时部,去x市做什么?”
时晴:“去做什么你真不知道吗?”
杨一楠感到莫名其妙:“我知道什么?”
时晴淡淡道:“听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向杨董反应了我们部门的工作情况,吃完饭,董事长就让秘书过来说让你参加今年夏季的招聘会。”
杨一楠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最近几年房地产业虽然火暴,可工程技术人员毕竟要整天泡在工地上顶风冒雨,生活条件非常艰苦,却不好招人。
现在的大学生大多是独生子女,从小被家里娇惯长大,不太吃得了苦。而且,大多难免眼高手低,对未来有不切实际的想象,一开口就要过万起薪,三十岁之后要进入公司高层,收入破万。
因此,他们在读书的时候大多选择经融、it等新兴门类,对传统行业没有多大兴趣。
也因此,公司这几年走了许多人,人力资源缺口厉害。
比如有个项目经理部的年轻人能力很出众,集团公司准备已经把他作为后备干部进行考察,过几年准备提拔到经理的职位上。可今年他却辞职跑去考公务员,还考上了。
还有三个多月就是大学毕业季,公司打算招聘一批应届毕业生。这是人力资源部的活儿,时晴已经联系上了x市的一所大学,准备进驻他们的现场招聘会。
这活儿以前一直都是时晴负责,她带上两个小姑娘飞过去,往桌子后面一坐就可以了,今天她却要让杨一楠跟着过去,还说是杨董的意思,而且脸色很不好看,隐约有攻击的意思。
杨一楠本就聪明,立即觉察到时晴的话中的不满。她倒不害怕这个顶头上司:“时晴,你是不是怀疑我在杨董面前说了你什么,打你小报告?”
时晴:“人生在世岂能让人人喜欢,别人总是要议论你的。你说了我什么,并不重要。对了,这次春招是你主动请战,杨董的意思是你也是老员工,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也需要锻炼了。”
这已经很严重的指责了,杨一楠:“时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我要篡权。我就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你是部门经理、公司高管,你和我一个小百姓有什么好争的?真是笑话。”
时晴还是一脸平静,道:“今日和往日不同,世界上的事情是变化的,哪里有一成不变的道理?”
杨一楠顿时火了,提高嗓门:“时晴,你的意思是我有非分之想,把话说清楚。”
时晴:“上午的时候,是谁跟安阿姨说我生了个傻儿子了?又说这孩子将来连独自生活都成问题,所以我才要二胎。也是,人活在这事上就是拿给别人说的,你也不能堵做所有的人的嘴。但是杨一楠,你议论别人的隐私,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原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是这样。可见,就没有什么完美人生,老天爷总会在什么地方跟你过不去。你有钱,有五十多套房子,在单位里又是大官,能力有出众,可你丈夫长得丑,你生一个傻儿啊!世界上的好事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都占全了。我看啊,种子就不好,能长出什么好庄稼,这二胎别又生个傻子。”
“我现在怀孕了,迟早要休产假,这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不能没有人领导,你可以争取一下往自己肩膀上压担子。吃饭的时候主动请缨要跟我去春招,你要进步,真有能力,没人拦得了你,但怎么也不能扯到别人家的孩子头上去。”
瘌痢头孩子自家的好,在时晴眼中,儿子虽然发育迟一点,有的时候未免显得幼稚,可不也纯良可爱,在如今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中是多么宝贵的品质啊!生二胎不是因为孩子不行,她只是想生,让家里更热闹。
现在杨一楠却说儿子是傻瓜,这还是人话吗?
杨一楠正在气头上,也懒得考虑说话的语气:“孩子有病得早治,你这叫畏疾忌医,嘴长在别人脸上,难道你还能把所有人的口都堵了?”
“你!”
时晴终于无法保持部门主管的风度,霍一声站起来,怒视杨一楠,手微微颤抖。
杨一楠也不畏惧。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击出火花来。
办公室小妹脸都白了,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按说领导和人掐架她应该回避的,但今天的斗争实在太激烈,却舍不得离开。
须臾,时晴压着嗓门问:“杨一楠,你来找我做什么?”
杨一楠:“想请个假,我孩子学校有点事得马上过去。”
“不许。”时晴:“又有什么事比工作重要,你马上准备资料,晚上跟我一起飞去x市。”
“孩子比工作重要,我现在就要走,你爱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随你!”杨一楠重重地摔门,走了。
刚走出办公室,安阿姨就跟了上来:“一楠,你跟时晴吵嘴了,她一个孕妇情绪不稳,可以理解。”
杨一楠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
安阿姨被她看得心中发毛:“一楠你看我做什么?”
杨一楠:“安阿姨,咱们上午说的话你知我知,再无第三者,怎么就传到时晴耳朵里去了?”
安阿姨脸红了:“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时晴看了监控?”
“监控什么时候带录音功能了,还录得一字不漏。呵呵,呵呵,阿姨你好自为之。”
杨一楠无心质问,冷笑几声,快步进了电梯。
安阿姨面上还是一红一白的,立了半晌,时晴也提着包急冲冲快步走了出来。
她忙走上去拦住她,:“时部长,我有个情况向你汇报。刚才杨一楠说你既然已经怀孕,就别去春招了,她一个人可以干好……”
时晴估计也是有怎么急事,不耐烦和她废话:“老安,我有急事,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就把她推到了一边。
等电梯门关上,安阿姨唾了一口,低骂:“你威风什么,等你生孩子休产假,怎么也得一年,难不成公司还等你一年,你这个部长位子是坐到头了。”
出公司后,杨一楠一边路边等网约车一边给冯白打电话:“你死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冯白:“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响了两声,领导你不能动无名之火呀!对了,您有什么指示?”
“说一大堆废话有意思吗,你马上去园园学校。”
“她怎么了?”
“冯白,你的宝贝女儿把同学给打了,听说还打得比较重,我正在赶去学校的路上。”
冯白的声音听起来比较为难:“啊,园园打架了,这倒霉孩子。她哪年不和人打一架,我已经麻木了。领导,我这里工作有点忙,实在走不开,你不是已经去了吗,我就不用出席吧/”
“冯白,那可是你女儿,你一点都不关心。你公司离园园学校近,我这里不好叫车。少废话,你马上过去,别闹出什么事来,我跟着就到。”
“我去!”
“你骂什么人?”
“没有,我哪敢骂你,我去我马上就去。”
杨一楠正和丈夫通话,就看到一辆巨大的黑色的奔驰suv从她身边掠过,正是时晴的坐驾。
这车两百万还是三百万一辆,不过是嫁了个拆迁户,你牛什么牛?
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我很生气,我真的很生气!
……
冯白口头说工作正忙,其实现在的他正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
就在刚才他去见一个客户,说尽好话,灌了一肚子茶水,结果毫无用处。现在时间还早,他又不想回公司去,就准备去旁边菜市场买点菜,提前回家为老婆孩子准备晚饭。
就在这个时候,杨一楠的电话打过来了。
园园这小丫头片子手脚重,和人瞎闹的时候又没有轻重,把人当篮球打,一碰到你,你身上就要起淤青。
从小到打,哪一年没有人家长找上门来讨要说法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经历得多了,冯白审美疲劳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了不起。该道歉道歉,该赔钱赔钱。姑娘一天天大了,等长大了成熟了,自然不会再给家里摆摊子。
他就是这么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
既然家中领导让去学校,那就去呗,菜还是要买的,只不过不能再精挑细选,随便薅两把就走。这里离园园学校没几步路,耽误不了事儿。
当冯白兴冲冲地举着一捆大葱从菜市常出来,准备晚上给杨一楠和园园做一顿葱爆羊肉的时候,突然砰一声炸响。
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朝他拐了过来,大有把他一头撞死在路边的架势。
冯白吓得猛地朝旁边蹿去,堪堪躲过,但那捆大葱却被碾在轮子下面。
定睛看去,原来这车右前轮爆胎。还好是在大街上车速慢,换成高速公路,那是要死人的。
一个女人从上面下来,满脸通红问:“那个……你没事吧……受伤没有,要不要去医院?”
这女人大约四十出头,长得挺好看的。她说起话来温温柔柔,有种幽雅地气质,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这人看模样,应该是办公室白领丽人,职位还不低。
冯白惊魂未定:“我我我……我……”
女人更是心惊,不住道歉。
这边出了车祸,立即就有好事者过来围观,一个汉子把一支点着的烟递给冯白:“胸弟吸两口,定定神。”
冯白没有推辞,接过去吸了一口。这才发现自己手颤得厉害,烟灰落得满胸口都是。
女人急得眼睛都红了:“还说没事,你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了,显然是神经受损。”
冯白倒被她逗乐了,故意沉痛道:“我神经是受了损,很严重。”
女人面色大变:“果然是,果然是,快叫救护车。”
冯白:“吓的,我神经都被吓错乱了,你赔我葱。”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女人面庞微红,掩嘴轻笑:“先生真是幽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赔,我赔。加个微信吧,我发红包给你,我们再交换一下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