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和你抱怨你总是和母亲吵架,又和你辩驳了几句,令你的怒火冲上心头。”何凉注意到张贺国没有对他的推理产生抵触情绪。
即使何凉站在橱柜前停下推理,他还是等何凉说完,好像触到了他的记忆。
“你拽着你女儿的头发,把她撞在玻璃门上,她随手拿起厨房的折叠刀对准你,你便向后退了几步。”何凉说着,张贺国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之后她跑到卧室里躲避,你却一把推开了她的房门,在怒火与‘背叛’攻上心头的时候,你失手把女儿杀了。其实我用‘失手’都算客气,你应该是果断地杀害了她。”
何凉抬起头走向张贺国,他依然死死地盯住何凉,何凉上前握住张贺国的右手道:“从死者的伤口来看,凶手是一个左撇子,但实际上这是凶手为了混淆视听,让人关注左撇子这一点,因而忽略了凶手有手疾的事实。”
何凉见张贺国有些紧张,继续说道:“实际上你并不是左撇子,不过你的右手有手疾经常会抖,因此常用左手。而手疾这一点,可以从伤口上的一小段扭曲中看出来。”
何凉松开他的手,“我原以为那是死者反抗留下的痕迹,后来才注意到那是因为凶手的手有‘颤抖’的习惯,而你刚刚接的电话是我让我的同事打给你的,就是为了看你的用手习惯,这让我更加确定了你的嫌疑。”
一旁的简修瑾轻轻吐了一下舌头,她的手里拿着刚刚拨出号码的手机,上面开着“静音”状态。
此时,张贺国的头上冒出了冷汗。
“你接触过刑侦类的书籍,因此对证人证物方面很了解。做了指纹上的处理之后,却没有注意到你女儿留下来的证据。”
何凉把手搭在张贺国的衣帽架上,“就在于她衣服上的荧光剂。其实这得先说起我为什么怀疑你女儿刚洗过澡这一点,从几个细节中可以看出来。”
“第一点,你的女儿没有穿戴内衣便去拿了快递。口供里,快递员说的‘女孩很急着要签收快递,还一直侧着身子双手抱在胸前看向旁边’这一点”
何凉学着侧着身子双手抱在胸前,“一开始我以为她是盯着那边的凶手,其实是因为自己穿的较少,便下意识护住自己的隐私部位。”
何凉伸出手指比出“2”的手势道:“第二点,家里的阳台上晒好的衣服,唯独你女儿的衣服都被收了起来。所以我猜测她是要换上新的衣服。要么是为了出门,要么就是刚洗好澡。”
“她刚好要出门呢?”张贺国终于开了口,这一句也正好击中了何凉的下怀。
“你女儿的经期来了,这一点你肯定不知道。”
张贺国呆呆地张着嘴巴看着何凉,何凉便继续分析道:“一开始我觉得淤青和经期无关,后来我的同事向张若馨的闺蜜打探到,她的经期就在那几天。”
何凉说道:“因此你觉得她如果出门的话,不会用卫生巾吗?在现场可是没有类似的东西。”
其实对于张若馨洗过澡这一点,早上简修瑾的头发凑到何凉鼻子上才让他有所警醒。
那味道和他两天前在咖啡店闻到的以及睡觉时闻到的甜甜的味道很像,起初他以为是女生喷的香水,后来才知道那便是女孩洗完头发之后的淡淡的发香。
只是梦里的场景并不能拿来做陈述,便用其他的角度进行推论。
何凉把双手放在桌子上,支撑着他的身体“我怀疑你把她撞在玻璃上,是因为路人看到的所谓的鬼魂。”
“这就是昨天卖的关子。”夏泽轩挡着嘴巴假意“悄悄”对简修瑾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落地窗用的是单面镜吧。”
“单面镜是什么?”简修瑾问道。
“单面镜,又称单向透视玻璃,通俗点来说就是一种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得到外面的玻璃。户外的光线比户内的光线要足,因此反射光比透视光要强,户外的人看不到户内的情况。”
何凉回想起房屋被烧毁的情景,“这一点和我在看到房屋烧毁时,玻璃震碎形成的‘玻璃雨’中看见的折光也是同样的道理。”
简修瑾似乎还没有理解,何凉便用最恰到好处的例子去解释。“这种玻璃一般用于审讯室,你应该看过类似的电影吧?”何凉一说完,简修瑾点了点头。
“可是,当户外的光线过低,户内的光线强于户外时,便可以从户外看到户内的情况。”
何凉又把目光转向张贺国“当时你把女儿撞在玻璃上,衣服上因为洗衣液留下的荧光剂也沾在了玻璃上。因此之后有人路过的时候,会看到一个类似你女儿的鬼魂漂浮在石头上。后来荧光剂淡去,便没了这个情况。”
何凉见张贺国双手搭在鼻尖,一直沉默不出声,他好像一直思索着什么。
“还有你提前知道我们会来,还把香烟换成了雪茄吧?旁边的汽油打火机,暴露得太明显了。”接着何凉笑着说道:“如果你良心发现就赶紧投案,否则就只好在法庭上见了。”
“那我们先走了。”
离开了办公室,简修瑾跟随何凉的步伐“为什么不报警?看样子他就是那个凶手了啊。”
“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他会认罪,只是来这里确认一些事情。若不是看他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也不会想要挫他的锐气。”
夏泽轩催促道:“这里是他的地盘,不早点走待会就走不了了。”
从他那段与何凉精彩的互动,令何凉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推理。
“不过现在缺少证据,夏泽轩,你有什么想法?”
“十年前的证据基本上都随着时间淡去了,除非他还留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定性的物件。”
夏泽轩皱着眉头道:“不过这老头还真是狡猾,自己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还能全身而退。”
“还是他的底子厚,如果没有那么多关系,也不可能粉饰这些。”
“就好像有人在帮他一样呢。”简修瑾小声地说着,站在公司的自动门面前,那门向两边收缩,三人便径直走出了公司。
外面的阳光照射得异常刺眼,何凉抬起手来遮住光,那光却也要顺着手指中的缝隙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