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许久都没有等到照雨的回应,周炜琪忍不住试探的开口哼哼了一声,结果却看到照雨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表情淡淡的,虽然没有笑意,但也绝对不是冷漠款的,周炜琪有些窘迫,嘿嘿了一声,“嫂子,后面呢?王梓彤到底为什么住院?”
“嗯,暂时不能告诉你。”照雨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周炜琪眨巴眨巴眼睛,确认照雨是认真的之后,他默默的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嫂子,我们不是在八卦吗?听过就算么。”
“嗯,这个问题我知道事实,所以不能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太有说服力了,周炜琪就算想要继续往下问,还是各种亚历山大,于是他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在脑海里疯狂的找寻下一个主题,就在这个时候,公寓房门被人打开了。
“喀嚓。”
“哥!”
能开这个公寓的人有三个,自己和嫂子都在,那就只剩下周瀚琪了,周炜琪瞬间站直立正,只差没有抬手敬礼了,推门进来的周瀚琪第一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媳妇儿,第二眼抬起来看着周炜琪:“学校作业写完了吗?”
“我现在就去写。”周炜琪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窜了出去,八卦是什么,不,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热爱学习,热爱老师和学校,谁不让他学习他跟谁急!
看着窜的比兔子还快的周炜琪,周瀚琪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了进门的鞋柜上,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坐在了沙发上:“吃了吗?”
“还没,准备好了,饭熟了就炒。”
“我来吧。”周瀚琪一直不怎么喜欢让照雨下厨,倒不是照雨做的饭不好吃,而是他觉得炒菜油烟太大,他一直都避免亲近的人做类似的菜,而照雨很喜欢爆油炒菜,按照照雨的说法,就是得闲的时候要多吃点攒肉的食物,一旦任务起来,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天。
“不用。”照雨上辈子不知道周瀚琪的这种生活理念,老觉得这家伙是自己对手派来的奸细,目的就是不停的消耗她的脂肪,后来明白了之后照雨总算是知道周瀚琪除了用大脑消耗自己的能量之外,还用节食来做这种事情虐待身体,嗯,作为一名体力工作者,她完全不能接受,“我开两个排烟扇,没事的。”
周瀚琪看着语气坚定的照雨,知道她这两天有拍摄任务,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开口:“沈盛林被误诊了……也不算是误诊,他自己也有责任。”
“王梓彤的孩子是他的?”
“嗯,他之前严重的弱精症在医生的调养下好多了,只是他头两年复查没有那么明显的数据提升,所以他后面就放弃了,也没有定期检查,他的主治医生催了两次之后不见他过去,猜测他也是忙,就没有放在心上,药和食疗的单子还在正常开着的,沈盛林虽然没有严格遵守服药的规定,但到底还是一路吃下去了。”
“所以两个女人怀的都是他的孩子,而他一个都不想认。”照雨原本靠在沙发背上的身体缓缓的挺直,双脚落地,就像是捕猎的豹子准备出击一般,体态柔软又有力的让人移不开眼。
“是的。”周瀚琪点点头,跟着照雨站起了身,而此时从厨房里也传出了悦耳的电饭煲提示音声。
“我要炒菜了。”照雨转头看着跟进厨房的周瀚琪,示意他出去。
“我陪你。”周瀚琪靠着料理台站着,看样子是真不打算出去了,照雨郁闷的抬手,把厨房的四个排气扇全都开了,她是不介意油烟味,但是她介意周瀚琪的介意。
“唰~~~”
肉片下锅的时候,兹拉兹啦的声音很好听,照雨的音量不高,却清晰的穿透而来:“沈盛林现在知道了吗?”
“他知道了,但他一开始以为检方是为了套话才这样说的,直到他自己的律师跳出来证明了,他才确认了事情的真相。”
“后悔了吗?”照雨虽然这样问了,但语气听上去丝毫不见疑惑的味道,周瀚琪看着照雨干脆利落的下菜,翻炒,起锅,他用肯定的语气回应:“他是后悔了,然后将怒气对上了主治医生。”
照雨转身,把菜盘递给周瀚琪,周瀚琪转身将盘子放在了厨房外的餐桌上,又转头走了回来,重新站在了刚才的位置上,于是照雨准备关排气扇的手就停了下来,继续炒第二个菜:“他现在算认罪了吗?”
“认了,但也打算垂死挣扎,所以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恶意,借由这次的医疗事件,他打算示弱。”周瀚琪说的很中肯,人会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他们却是怎么也不肯的,总是要找理由挣扎一下,将自己的错误淡化下去。
“接下来是检方的事情了,我们处理不了,沈盛林虽然有一百个借口,却也改变不了他杀人的事实,他想要从那里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小的。”周瀚琪的话音落地,照雨的第二个菜也炒好了,等到煮汤的材料放进锅,厨房里的油烟味散掉大半之后,才关掉了两个排风扇。
“那个被你带走的人呢?”
周瀚琪知道照雨说的是谁,他微微低下头想了想,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双脚映入了他的眼帘,简洁的白底蓝圈图案,白嫩嫩的脚踝,紧致纤细没有一丝一毫赘肉的小腿,周瀚琪抬起头,看着小腿的主人,知道这双小腿踢人的时候有多痛。
“他交代了很多事情,罪名足够让他呆在监狱终身,但他还藏了些事情不肯说,我觉得他之前交代的事情死的是他,他之后不肯交代的事情可能会让他死全家。”
难得听到周瀚琪用这种语气说一个人,照雨猜测他应该是真的生气了,那个男人身上背负的罪孽与他交代的事情相比较,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所以你打算问出来?”
“嗯。”
照雨还是蛮赞同周瀚琪的想法的,手里有个知道事情的还不充分利用,是等着被动挨打吗?
“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说一下。”
周瀚琪看着照雨的眼睛,照雨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于是周瀚琪点点头:“好。”
你不介意就好。
周瀚琪永远记得亲眼看到照雨收拾一名嫌犯的时候,整个重案组的人都被赶到了审讯室外面,一开始那个嫌犯还骂骂咧咧的,到后来连喊叫的声音都叫不出来了,门开之后整个人像是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得到了线索的照雨却已经点兵点将冲出了刑警大队。
那一次,照雨成功捣毁一个隐藏极深的制毒魔窟,抓获武装毒贩超过十人,回来的时候领导先表扬了,后来却又警告了,嫌疑人被重刑虐待这种事件一旦被宣扬开来,绝对不是照雨一个人可以承担下来的,整个刑警队都必须担负起责任。
周瀚琪还记得照雨那个时候冷淡的表情,似乎一点都没有体会到领导的苦口婆心,就那么生硬的说道:“如果他的痛苦能减少更多人的悲惨,我没有什么后悔的。”
“你!”
当时重案组刑侦队的总队长气的头都晕了,要不是政委一把拉住他,他就要爆发了!然后照雨就被停职,卸枪,回家写检查,周瀚琪陪着照雨回了公寓,写检查的事情也被他一力承担下来,然后丢给了小弟周炜琪,美其名曰“社会实践”。
周炜琪被压迫的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开始写嫂子的检讨,检讨刚刚写完,刑侦队那边也来了消息,嫌疑人的全身检查已经结束,除了有些脱水之外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内伤,嫌疑人不肯善罢甘休,一直说自己疼的要命,身上一定受了致命伤,但是所有的检查手段都用上了,嫌疑人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异样。
那一次,照雨在整个刑侦队扬名,那一次,整个刑侦队被打码送上了电视,那一次,刑侦队长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向照雨道了歉,于是周瀚琪知道,照雨有法子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留下任何痕迹。
“叫人出来吃饭吧。”
虽然有两世的记忆,虽然知道眼前的两个男人没有一个会伤害她,但是“小弟”这两个字对于照雨来说,还是陌生的,她有些叫不出来。
“好。”
两菜一汤一锅饭,三个人足够了,周瀚琪走到周炜琪的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了欢快的回应声:“哥,吃饭了吗?”
“嗯,吃饭了,出来吧。”
周炜琪立刻开门,冲着小哥讨好的笑了笑,两个成年的男子很快坐在了餐桌旁,一人一碗堆高高的饭。
“谢谢嫂子。”周炜琪深谙嘴巴甜活得久的道理,上来先跟照雨寒暄了一句,然后老老实实的向周瀚琪汇报了作业进度,看上去周瀚琪很满意,周炜琪放了心,看到照雨坐下了,他下意识的开口道:“嫂子,你的戏什么时候上档呀?”
准备抬筷子吃饭的照雨听到周炜琪的问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应该还有一周的拍摄任务,然后正常的申请上档流程,应该还要两三个月吧。”
“好,我一定上网为嫂子刷点击量。”
“不用。”
“谢谢。”
好意得到了不一样的回应,周炜琪眨巴眨巴眼睛,决定无视自家小哥的意见,毕竟照雨才是他们家最大牌的不是么。
“吃饭,吃完再聊。”
看出周炜琪的打算,周瀚琪直接挡住了周炜琪的念头,吃饭最重要,没看到照雨一直放着筷子不肯吃么?
觉得小弟没有啥眼色,在这个房间里最年长的周瀚琪开了口,虽然周炜琪有些不甘心,却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吃饭起来。
吃完饭,乖巧自觉进了厨房洗碗,收拾齐整之后走出来,发现客厅里坐着小哥,小嫂子不见了,周炜琪有那么一瞬间是想遁走回房间的,后来他想到了什么,又蹭到了周瀚琪的身边:“哥,你是不是不想看到嫂子走红呀?”
“有什么关系?”周瀚琪的表情明显是不知道周炜琪的关注点在哪里,他也不想费心去揣测,开口问道。
“就是,嗯,独占欲呀,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嫂子的感觉。”周炜琪的表情带着几分揶揄的味道,周瀚琪定定的看着自家小弟,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周炜琪默默的抚慰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心,老老实实的等待答案。
“没用,只是她志不在此,我们也不用特别关注。”
周瀚琪的话让周炜琪有些出乎预料,但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于是他耸耸肩膀,站起了身:“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想关注小嫂子的新剧,小嫂子这么厉害,就算想要低调也是低调不起来的。”
这点周瀚琪还是承认的,照雨天生就是有那种气场的人,她所求和不所求的东西,都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好好写作业,写完早点睡,不要打游戏打太晚了。”
“好。”又被打发了,周炜琪有些郁闷,站起身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道,“哥,你跟小嫂子什么时候才能不避讳我说话呢?我已经十八岁了。”
周瀚琪很少看到这样认真的周炜琪,于是他站起身,与周炜琪四目相对,用的是成年人对成年人的眼神:“当你有足够的自制力的时候。”
“自制力这个怎么衡量啊。”周瀚琪郁闷了,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所以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敢出现,但作为一个成年人,被家人这样看轻,他还是有些失落的。
周瀚琪看着有些小脾气的小弟,这样的他很少见,但只要出现了,就意味着他真的介意了,周瀚琪一向不会敷衍自己的小弟,所以有问必答:“大概就是你学会了怎么拒绝沈棠棠的请求,什么时候你就有足够的自制力了。”
周炜琪的表情有些干干的,他没有想到自家的小哥竟然知道了,他有些丧气,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