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吴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等等,百里朽这个人,我虞山之前有对他进行情报收集。 根据军机处的反馈,此人早已闭关,且不问世事多年,而闭关的原因,传闻是因为他不知从何处觅得了仙缘!”
“天明宗迎仙堂对他的记录也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句‘具体仙缘不明’,没有下了。”接过忻吴的话头,唐江生脑海对百里朽的情报也渐渐苏醒过来。
一妖一人纷纷面沉如水——两方的情报均侦测到了这个信息,却都没有引起哪怕一丝一毫的重视。再想深一点,这个情报很有可能是百里家主动放出来的!若真是这样,那这个百里朽的心机真的太可怕了!
忻吴和唐江生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们此时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棋盘,百里朽毫无疑问是对弈的一方,而他们都是极有可能被吃掉的棋子!
虞山山内,能有资格坐在百里朽对面的,会是谁?一时之间,忻吴和唐江生连继续喝酒吃肉的心情都没有了。
“安心啦!那个百里什么的算再神通广大,香料现在不也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么?由此可见,他也没那么厉害嘛!”
青归一如既往地吃着嘴边的烤串,根本没有表现出对百里朽丝毫的畏惧。该干嘛干嘛,自乱阵脚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青归说的十分轻巧,可却宛若一道闪电劈开了忻吴和唐江生头顶氤氲的乌云。
“对啊!百里朽既有如此实力,何不暗设伏,直接将你抓了了事?”忻吴将手的烤串一口刷掉,随即指向唐江生,“虽然你是他目标之一,但优先级绝对不高,换句话说,你只是下等马!”
唐江生一把打掉忻吴指向自己的树干,表情微怒。“呵。我又是下等马了?那你倒是想一想,谁是等马,谁又是等马?”
“哈哈!抱歉、抱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忻吴也是赶紧道歉,同时亲自替唐江生开了两坛醇酒,“我猜不出来,要不,您给想想?”
唐江生一边瞪着忻吴,一边接过其递过来的酒坛,“吨吨吨”喝了数口后言到:“虞主算再不济,那也是一山山主,怎么着也得占半个名额才是。嗯你方才说立安殿被卫修军团团围住,只是围住吗?”
忻吴闻言,默默回想着从南山菊那里得到的情报,随即点了点头:“据前线观察,立安殿保存完好,并没有被攻击的迹象,虞主大人也好像没有从心突破的意思。”
“这十分有趣了。百里朽又是偷袭攻山,又是对虞主围而不攻。”唐江生微微闭眼,然后又马睁开盯向忻吴,“这‘围点打援’的作战意图,也未免太堂而皇之了一点。”
唐江生的眼神闪烁着别样的光泽,联系二修之前对百里朽战略目标的推测,忻吴刹那间便明白了唐江生的意思。
“你是说,我们这些意图救援虞主大人,消灭敌军的虞修,有百里朽此次的作战目标?”忻吴轻轻拍打着酒坛坛口,眼露出思索之色,“照你这个意思,百里朽那老匹夫现在岂不是正等着我们门?”
唐江生抱起酒坛和青归对碰了一下,然后咕噜噜又喝了几口:“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果百里朽的作战意图真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那虞山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整军与百里朽对攻,而是找出百里朽的战略目标,并将其保护起来。”
“这如何找的出来?虞山的妖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个搜索范围实在太大了!”忻吴眉头紧皱,不知如何下手,“而且我们若是迟迟不去救援虞主大人,百里朽直接向虞主出手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若是虞主大人不幸陨落,届时虞山将再没有对抗百里朽的力量!”
听闻忻吴的忧虑,唐江生将手剩下的烤串吃完,仰头饮尽坛余酒,然后一抹嘴边残渍,看向忻吴的眼神似乎有些朦胧。
“这虞山的妖修又不止你一个,你一个人在这里慌个什么劲儿?”唐江生身体有些摇摇晃晃,似乎是酒劲开始涌来了,“天明宗宗训,其第四言:天明修士,敢不护宗?”
一语言毕,只听“咚”的一声,唐江生终于重重地磕在了案几,话不多说,直接沉沉睡去。
忻吴默默看了眼周围喝光的酒坛,加青归的,一妖一人一虫不知不觉间共喝了二十坛酒。“吃饱喝足睡,你还真是快活似神仙喃!”
“忻吴大人!我还能再申请两串儿吗?”青归挥舞着已经没有肉块的树干,欢天喜地的问到。
忻吴灵识扫了扫乾坤袋剩余的蟾蜍肉,随后若有所思地来到火架旁——洗净、串肉、抹酱、撒花、烧烤。不多时,三串新的烤串便完成了。
“喏~接着。”忻吴把第十四、十五根抛给青归,自己则拿起第十六根,随即手掌一挥,四周的泥土被搬进火沟,掩盖了青烟和明火。
青归依旧精准地接住烤串,不过不同于之前,此次青归竟然细嚼慢咽起来。
“怎么吃得如此斯?这可不像你啊~”忻吴坐在青归旁边,并没有用pu tuán垫着,“我乾坤袋里还有些存货,有机会我再烤给你吃好了。”
青归抬首看向忻吴,摇了摇头,略感寂寥地说到:“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修士在修行过程本会逐渐断去口腹之欲,如今日这般痛快的飨宴,想来不会再有了。且算有,香料大概也不会在了。”
忻吴和青归不约而同看向唐江生,这个家伙喝醉之后不吵不闹,一个人趴在案几呼呼大睡,也没有说些醉话什么的。虽然有些寂寞无聊,不过这副安静的样子,却是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啊。
“你还是赶紧给我渡过第一次天劫吧,其他乱七八糟的念想适可而止好。”忻吴敲了敲青归的脑袋,从案几拿过最后的两坛酒,自己一坛,青归一坛。
“砰——”忻吴和青归酒坛对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忻吴大人,接下来我们往哪儿走?”青归两只烤串一起啃,哪里还有方才伤春悲秋的模样。
“应是前去军机处与老师他们汇合。毕竟之前唐江生的猜测太过惊世骇俗,搞不好我们的一举一动百里朽全都计算在内,我必须马将这个情报带去军机处。”
忻吴从烤串咬下一块肉来,边嚼边看向唐江生,眼神透露出举棋不定的神色。
青归瞥了眼自家主人,端起酒坛碰了碰忻吴的酒坛,清脆的声响将忻吴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忻吴大人是在犹豫要不要带香料一起去吗?”青归咕噜噜喝了两口,“毕竟那个南山菊叫忻吴大人在此待命,顺便看管香料。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香料算跑路了也没什么大碍。”
听闻青归所言,忻吴拿在嘴边的烤串也放了下来,沉默着抱起酒坛咕噜咕噜地喝了不少。南山菊的弦外之音忻吴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事实若不是得到此命令,忻吴根本不会这般耐心地给唐江生和青归烤肉。不过要他放唐江生下山他还指望千年之际和唐江生一起再入荒芜之圈,将海辰带回来哩。
“南山前辈是‘梅兰竹菊’四修之首,相传是和二代虞主同时代的人物。单论资历,恐怕连虞主大人都不了,我又哪里能违抗南山前辈的命令呢”
忻吴情绪低落,显然对南山菊的决策并不满意。
“忻吴大人我有一计,你且附耳过来。”青归掩口贼笑,笑声听得忻吴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们如此这般”
听完青归整套计划的忻吴,眼神逐渐恢复以往的色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这家伙简直毫无身为虞修的荣誉感!不过我喜欢~”
主意敲定,一妖一虫说干干!
“哈欠!嘶——头好疼我说你们两个,不知道给我盖层被子什么的?”
终于从醉酒状态醒来的唐江生痛不欲生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与其说是睡醒了,不如说唐江生是被虞山夜里的山风给吹醒的。
“哇,真冷。忻吴!青归!怪,这俩货跑哪儿去了?”唐江生环首四顾,并没有发现那一妖一虫的身影。正想起身时,四道金色锁链突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射出,把唐江生死死捆在了案几,“搞什么鬼?此处怎么还有法阵?”
四方金锁阵,单纯的控制型法阵。此法阵专门用于捕获受伤的妖兽或者禁锢因一时大意而无法动弹的修士,视情况同时也能发挥封印的功效。
唐江生眉头紧皱,被酒劲麻痹着的神经似乎还有点转不过来:“我记得我正在和忻吴、青归一起喝酒吃肉,聊了聊百里朽的作战计划。嗯然后我被绑了?”
唐江生灵识小心翼翼地扩散出去,发现方圆二十丈的范围内并没有打斗或者潜行的痕迹。整个现场倒不像是bǎng jià既遂,而是明目张胆地把自己囚禁于此。
“这两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唐江生并不蠢,相反还有点小聪明,瞬间便从现场的蛛丝马迹猜出是忻吴和青归下的手,“好像还有点欣喜若狂的意思?”
唐江生眼的疑惑更深了。
在这时,唐江生发现案几有一卷木简。唐江生眉头一挑,用下巴将木简缓缓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