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卫枫,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卫誉还未说话,一旁的小天率先出声,替卫誉训斥卫枫,“那烟钰乃是前任家主,卫仁的侧室,追根究底,还只是一名红尘女修。如此身份,怎配得上家主?”
没错——正如小天说的那样,如今卫誉的身份尊贵无比,不仅是一家之主,还是整个卫国的卫主!即便卫府可以看在已故卫仁的面上继续“养着”烟钰,但“后位”之尊崇,岂是一个并非完璧之身的女人可以坐的?再者说了,对于卫誉这个地位的人物来讲,“后位”即意味着联姻,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烟钰,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我放肆?”卫枫横眉冷对,以前怯弱纤柔的她,此番却表现地极其强势,“卫天,你不过是我父王的一个贴身护卫而已,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一条修为还算不错的狗而已,竟也敢跟本宫叫嚣?不要忘了大半年之前,你还只是‘家丁’的身份,并非‘家臣’!”
“你找死!”卫枫如此激烈的嘲讽激怒了小天身旁的大山,此次尽管没有卫誉出击的命令,可他仍然可以感受到自家主人怒火冲天的心境——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再犹豫,哪怕卫枫是嫡女,也照杀不误!
清心宫内,原则上不允许护卫佩带刀枪剑戟,可对大山来说,要杀一个卫枫,只需要一对呼啸如风的拳头即可。其实对于卫枫来说,她的修为与卫叶一样,只有元丹初期罢了,而大山已是元丹圆满的修士——要对付她,恐怕只要两三拳砸实,卫枫哪怕不死都要去半条命。
清心宫范围不大,本就是一处闲居养身所在,大山的拳头虽然小,可在术法加持之下,居然变得跟一头奔腾撞来的暴躁公牛一般!
两个拳头直冲过来,犹如牛的一对犄角,声势骇然,莫不能当!而在这具“牛身”之上,居然还燃起了赤色的火焰,再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音爆声,看上去就和一辆火牛战车没什么区别!
“呵,在我面前玩儿火?”生死存亡之际,百里朽再度挺身而出,根本没有任何畏惧,以自己的巅峰修为,正面对刚大山的火牛战车!
两对拳头轰然对撞,造成的术法余威直接就将殿内的卫祭给震飞出去,卫度由于有秦风的保护,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其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还是低下头,没有将该说的话语说出口。
而在百里朽这边,火牛的赤焰借势缠身,将百里朽整个包裹在内,哪怕在拳风方面评了个半斤八两,可熊熊燃烧的赤焰却是可以立刻造成二段伤害!可百里朽毕竟是百里朽,要是没有拳风的存在,“元丹最强”的称号只怕是非他莫属,是故一个区区大山,又何足道哉?
“大山小心!”一旁观战的小天大吼一声,随即立刻加入战圈,欲从身后袭击百里朽——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乃是因为大山的熊熊烈焰,竟然渐渐再匍匐于地,表现出一副臣服的姿态,“凡界之意,起!”
不需要任何事先的沟通,香火因缘诀蓦然运转,大山与小天的组合,本就是利用此功法的特殊性,施展出足以压制任何巅峰之意的凡界!这是属于他们的领域,哪怕百里朽“暗使”巅峰之意镇压赤焰,也得在“凡界”中泯然众人!
“愚蠢。”百里朽感受着小天、大山类似组合技的巅峰之意,眼中除了不屑,还是不屑——因为彼时他并没有催动自己的偏执之意,又何来被凡界领域所影响制约的说法呢,“也罢,便拿你俩试招。”
百里朽若有似无地望了秦风一眼,随即不再隐藏:“魂火天生,百年而已,此疾是苦,此疾是业——曰,众生毁灭,不存竟时。”
“什么破神通,这么长的口诀?你当唱词啊!”彼时的大山还没感觉到什么危险,即便是与之联手的小天,也没有意识都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还真就像大山评价的那样,仿佛只是无意义的唱词。
“无知。”就在这时,百里朽竟于众目睽睽之下撤去拳势,拉着卫枫走到了较远的地方,而小天和大山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突然动弹不得,“看在你俩还算有情有义的份上,此番便给尔等一个教训。毕竟本尊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且看在枫小姐的面上,不杀你们。”
“那个……谢,谢谢。”卫枫有些脸红地挣脱百里朽的手,心头不免有些激荡,虽然小天大山死了对她来说更好,可对于别人的善意,她还是礼貌性地接受。所以说从骨子里,卫枫还是以前的那个卫枫。
“百里朽,你对我们做了什么!你……!”被禁锢在原地的大山恼怒地嘶吼起来,对他来说,在自家主人面前被无视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天大的侮辱!可不管他如何催动修为,利用灵识查探端倪,可就是找不到问题所在——关于这一点,连一向机敏的小天也是如此。
“砰。”百里朽打了个响指,轻吐一声,方才埋在小天大山体内的术法暗招终于应声爆发!只见两簇黑色的火焰从其体内像烟花爆竹那般节节炸响,每响一次都会有一个虚无缥缈,但狰狞可怖的人脸浮现而出——宛若不入地狱轮回的厉鬼,死死咬在小天大山的身上。
“群鬼噬身的感觉如何?这些都是你们修行至今所犯下的业障。好好品尝吧,毕竟再一次见见自己‘老熟人’的机会可不多哟。”
百里朽整理衣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悠闲坐下,再将另一茶盏翻过来,给自己满上,呷上一口,不甚满意:“啧,有些凉了。”
秦风的神色有些震惊,但更多的却是欣赏与警惕——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百里朽驱使这种黑炎,毕竟魂焰木刀上缠绕的,也正是这种。
秦风不是没想过询问百里朽有关魂焰木刀以及这黑炎的来历,可一念及彼此之间亦敌亦友的关系,顿时就觉得有打听情报,摸清底细之嫌——这要是让嘴碎的百里朽抓住把柄,还不得一天到晚被戏耍?再说了,别人告诉你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秦风不这么觉得。
“好了,不过是两个擅做主张的下人而已,百里兄不必介怀。”卫誉瞟了一眼已经被烧的全身漆黑,被咬的皮开肉绽的小天大山二人,登时态度便软了下来,“卫枫,立后之事,咱们稍后再谈,可好?”
“不好!”没有想到,卫枫竟是那种“你让我一尺,我还要一丈”的类型,面对卫誉的花言巧语,她没有选择他日再谈——毕竟今日的百日祭,就是她算计好的最佳时机,“父王,你看,这是什么?”
一语言罢,卫枫将之前拿出的一片片指甲呈扇形虚托于空中,而后指尖轻点,这些指甲便微微颤动,相互碰撞后,传出了某人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你放我出去!”、“我是你二嫂!你竟敢如此对我?”、“你大哥尸骨未寒,你居然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你该死!”、“你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来人!救命啊!”、“不要碰我!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你又来了,你究竟想凌辱我到何种地步?”、“你去死!去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片指甲,十指连心,这声音的主人,便是众修都不陌生的卫仁妾室——烟钰;而这十句话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指向一个人——卫誉。
难怪卫枫会如此针对卫誉,难怪即便撕破脸皮,父女反目成仇,也要趁着百里朽、秦风在场的情况下,揭露卫誉的真面目。若这十句话的内容属实,那卫誉毫无疑问将会身败名裂!哪怕卫度此时只是一个只有凝魂初期修为的羸弱之人,但也绝对比卫誉要好上百倍不止。
“二夫人曾经向我询问过,父王封地之内,可有适合涂甲的晶粉。卫枫尽管修为低弱,不能胜任大局,可对于胭脂水粉的研究,还是略知一二。”卫枫渐渐红了眼眶,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生父,居然会做出奸淫掳掠之事!
若不是从“扫污房”经过,偶然闻到了她自己调配出来的彩虹水粉的香味,卫枫是绝不会进到扫污房之中,寻找那气味来源的。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二夫人即便因为大伯之死伤心欲绝,触景生情,想要将好不容易涂的香甲给剪掉,也绝不会一次一片地剪!”卫枫甚至可以想象当时烟钰所受的折磨,为了向外界报信,她将类似神念传音的术法施加于自己的指甲上,这样即便她将指甲剪下,清扫房间的人也不会产生什么怀疑。
哪怕是某一日小天、大山,甚至是卫誉见到这剪下的指甲,男性的心理特点和思维逻辑也不会驱使他们将指甲拿起来查看究竟。
这是唯一的办法——一个即便被发现“工具”,也不会被看出其含义的办法,同时也是只有卫枫才有可能发现讯息的办法。
或许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不然卫枫又怎会在数月之后,陆陆续续收集到整整十片求救指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