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那么抗拒,有什么事咱们不能好好谈呢?”秦风那不知是调侃还是欠揍的声音继续在百里离心神上响起,“就当旅旅游呗。”
“不去啊!任凭你讲的天花乱坠,本姑奶奶就俩字,不去!”
“当真不去?”秦风还在循循善诱,丝毫没有妥协之意。
“废话!”百里离矢志不移,在心中筑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高墙!
“果断不去?”秦风不顾身份离场,居然开始死缠烂打起来。
“你特么再叨叨本姑奶奶削你!”百里离被秦风搞的有些炸毛,要不是为了百里朽的道心,她非得一把火将这虞山给烧成灰烬!
“唉……我的良苦用心,你这做某人姑姑的,到底是没发现啊!”秦风一阵叹息,就跟错在百里离似的,“明明是帮助你家阿朽恢复道心的大好时机,既然你执意拒绝,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点儿!”百里离一听这狗屁计划居然还对百里朽有所帮助,顿时便爬下高墙,打开城门,洗耳恭听。
所以说妖就是妖!比起修妖的百里离,本身就是妖的秦风明显在对人心的把控上更胜一筹——“你想啊!要是让百里朽知道你只身犯险前往海晏河清宗,而这个‘馊主意’又是我秦风出的,那他还不得立马上虞山来找我兴师问罪?在这之后,肯定是对我一顿‘威胁恐吓’,要我与之同去齐国救你。这一来二去,百里朽的道心铁定恢复不说,还极有可能在闯海晏河清宗的过程中突破境界,最不济,也总能通过战斗摸到迎仙,甚至仙迎境界的门槛!这一石三鸟的计策,可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拎个人就能想出来的,你好生掂量掂量吧。”
“一石三鸟?”百里离思来想去,除了恢复道心、突破境界外,哪还有第三只鸟?况且,此去齐国危险重重,百里朽真的会为了她而与拥有数名仙迎修士坐镇的海晏河清宗为敌吗……等等,难道说!
百里离的心绪一毫不差地传递到了手里的荷包内,这说明秦风即使没有明说,百里离也能从中领悟到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不一定要靠语言,更多的都是意会。
就像恶龙总会乐此不疲地从城堡中抢走公主,却又不会在第一时间吃掉她,那是公主要借豢养的恶龙之手,替她选择最忠心、最勇敢、最强大的骑士!而这名骑士,毫无疑问就是公主的心上人。
“你、你是何时发现的……又是怎么发现的?”百里离有些难以启齿,她原本以为这个秘密自己掩藏的很好,直到某日被她带进坟墓里去。可谁知竟被秦风当做钓鱼的香饵,而她作为那条鱼,无法拒绝。
秦风的语调略有诉苦,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太明显了好吗?你跟百里朽两个当我瞎的吗?我秦风虽然是妖修,但我的妖身本相并不是狗,请不要有事没事给我投食。你俩还真是当局者迷啊!”
不管是之前夜入卫家行宫,与卫仁交手试探,还是在虞山与他秦风斗法一场,亦或是现在面对东川山玉的攻势仍要保他周全,这全都是在为百里朽保驾护航!仿佛只有百里朽才是她行动的动力。
“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没头没尾的,百里离就这么解释了一句,殊不知这看似反驳的一句话,却是比任何山盟海誓还要让人瞧的心累——的确,她是姑姑,而百里朽是侄儿。
“嘛……关于这点你倒是不用太担心,百里朽也不是没人惦记。”
秦风寻思自己既然要做恶人,那怎么着也得一路做到底——反正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可没有信口开河,为了活命便胡诌一通。
“卫誉的大女儿,也就是卫度的堂姐卫枫,似乎对百里朽有点意思……”然后秦风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道与百里离听,因为现在还只是苗头,产生的交集也不多,所以没过多久就说完了。
只是百里离听完后却哈哈大笑起来,全然不顾东川山玉还站在她对面,不明所以的同时还有些难以掩饰的惊慌,甚至与百里离的距离都在不知不觉间拉的更开了,可见百里离笑的有多么令人望而生畏。
“卫枫?卫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让我家阿朽为之着迷?”百里离心中千万个不信,只当秦风在说笑话,“你当我跟你一样脑子有坑?”
“呵,信不信随你。”秦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根本就懒得和百里离计较长短,“稀罕百里朽的又不是我,以偏执之意入巅峰的也不是我,日后坐在少夫人之位上的更不是我。言尽于此,你随意。”
说完秦风就掐断了二人之间的联系,让百里离自己瞎琢磨去。
百里离自然是不会相信秦风所言的,就算她的心中已经意识到那个名叫“卫枫”的女人会是潜在大敌,但她也本能的不愿意去承认。
“少夫人姓什么也不会姓‘卫’!”百里离不断这样告诉自己,已经有点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味道——诚然,卫枫之前或许喜欢的是卫法,可正如卫法所说,他二人都是姓“卫”。
当卫枫放下执念,而百里朽又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出现在她身旁时,谁又能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呢?对百里朽来说,只要是他认定之人,就绝不可能屈从家规——毕竟百里朽,是以偏执之意入巅峰。
究竟是卫枫重要,还是她百里离重要,百里朽心中最在乎的那个人,究竟是她俩中的哪一个?亦或是还有百里离所不知道的,各种各样其他面貌的百里朽……不管是哪一面,都让她火大到不行。
“喂!那边的山芋,本姑奶奶有一个提案,对你我都好!”彼时的百里离,正被阵阵莫名其妙的妒火熏晕,以致于脑回路有些不受控制,“三个月的时间,我让秦风替你搜索东川业的遗骨,整理妥当后便交予你带回去交差,但你得把流光剑留下,毕竟那把剑不属于你。”
“不行!遗骨我要带走,而这剑到了我手中,自然也就是我的!”东川山玉断然拒绝——与其说是不得不执行老宗主的命令,倒不如说是他东川山玉无法放弃这举世无双的流光剑,“三天时间搜集遗骨,我放过秦风,从此不再踏足虞山半步,且流光剑我要带走!”
也不知东川山玉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竟然能将百里离开出的条件瞬间否决九成!要按这个方案执行的话,那还谈什么谈?百里家还要脸吗?真当她百里离是吃素长大的不成!
“不过是一个仙迎初期的杂毛而已,真是欺人太甚!”百里离暴跳如雷,看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东川山玉提出的条件而愤慨,还是仅仅在虚张声势——而为了呼应百里离的情绪,整座虞山似乎活了过来,以无上之意加诸百里离其身,倒颇有些“一山之主”的意思。
东川山玉被难住了,来时并没有做充足准备的他无法理解为何虞山会相助一个卫国人——在他的认知中,虞山是妖山,而百里离是人。他不是不知道虞山有所谓的“虞母”山灵,但毕竟人妖殊途,虞母又岂会为了一个外人,特意为难于他呢?难道就因为还有个秦风?
事实上,别说秦风,就连虞母洞内的那群老妖怪都没有见过所谓的“虞母”——“虞母”一说,可以看作是一种信仰崇拜,也可以说是一种统一思想的工具。这一举措不仅凡间会用,修行者也会用。
而对东川山玉来说,由于那些心怀怨恨的虞修恨不得秦风家破人亡、不得善终,当然也就不会承认秦风自封的“虞主”身份,所以也就不会将这一情报告诉东川山玉一行人。换句话说,此刻就算秦风正在动用“虞主”的身份装神弄鬼,东川山玉也根本怀疑不到他的头上。
“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不能再多了,这是我的底线!”东川山玉吃不准百里离究竟有多少,多强的底牌,所以打算先退一小步观察百里离的动向。要是非得打,那就过一两招试试,打不赢立马就溜。
不过东川山玉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响,但某某却并不答应。
只听“咔嚓”一声断响,东川山玉手中的流光剑竟径自崩裂了一道缺口!待东川山玉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之际,流光剑又崩裂了两道缺口,仿佛正以这种自毁的方式,表达对东川山玉的抗拒。
三道缺口触目惊心,东川山玉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连捅了三刀,那真的是痛彻心扉!他登时就捧着剑鬼哭狼嚎起来,不敢再对百里离的提案有任何异议。
“依你!都依你!三个月就三个月!三个月后咱们就走!不管东川业的遗骨找得到找不到,我都不会再寻秦风的麻烦,此生也不会再踏足虞山!你消停点儿……消停点儿啊!别伤了身子。呜呜呜……”
是的,在东川山玉眼中,还有什么比流光剑更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