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你这粉条怎么卖?”所以说真不愧是雨顺城,唐江生已经在此处市井逛了一炷香的时间,可仍旧还有一半的摊位没有看完,背上的竹篓装的盆满钵满,唐江生为了省劲儿,甚至还特意雇了两个壮汉给他挑担,毕竟在凡人的认知中是不存在乾坤袋这种东西的。
卖粉条的中年男子面露难色,因为他的摊位上只有一点点用作观赏的粉条,真正拿来卖的已经丁点不剩了:“这……这位爷,实在对不住,您来晚了那么一步,小的这里所有的粉条,刚刚全被别人买走了!您要是不差时间,能不能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回家取些存货。”
中年男子这话是真心话,虽然唐江生看上去喜怒无常,可好歹身上的银子就跟见不了底似的,因此中年男子并不打算像屠夫那样借故遁逃,他是真的还想多做几笔生意的,前提是唐江生愿意等他的话。
“卖完了吗?可惜……”唐江生眉头轻蹙,觉得事情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按理说不可能有那么巧,居然会有人将所有的粉条全都买光,这简直就像在刻意针对他似的,“没事,你忙你的,我去别地儿看看。”
于是就这样,在中年男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唐江生走向了下一处或卖茄子,或卖黄瓜的摊位,不过仍然是已经被人提前给买光了。
“有趣有趣,今儿我还就不信了!有能耐你就全买光噢!”
唐江生又开始笑了,不过却是在冷冷地瘆笑,浑身由内而外散发出阴寒的气息直叫整个市井内的人都忍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不过比较有趣的是,挑担的两个壮汉反而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热,也不知道是啥原因,他俩都只是凡人而已。
至于唐江生,他现在已经没个那个心思去分析是何缘故了——他已经“炸”了!那个跟他抢东西的家伙居然把整整两牛车的蒜全给买了!一点儿都给给唐江生剩下!对于唐江生这种有事没事吃啥都喜欢嗑几瓣儿蒜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
这话说的虽然有那么一点夸张,不过大致上也没差多少个意思。
“朋友,你这路走窄了啊!”唐江生脚下生风,一把抓住某个躲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家伙,“我说你跟踪的话能不能专业一点?走三步往我这边瞟十眼是几个意思?你可知道蒜瓣儿的怨念是很深的?”
被抓住的小厮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唐江生发现,不过即便是发现了,小厮也没有因此惊慌失措,而是直杠杠地注视着唐江生的眼睛,从容地说道:“这位先生,我家主人已备好香茗,请先生上座。”
唐江生对“先生”这个称呼没来由的感到反感,因为这会让他想到远在虞山的食月和身处荒芜之圈的海辰——这倒不是说唐江生讨厌他们两个,而是这个称呼总让他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然而事实证明,错觉之所以是错觉,只是当事人希望是错的罢了。
“告诉你家主子,把他搜罗的食材分我一半儿,不然这事儿没完!”唐江生瞅了瞅市井出口处停的一辆马车,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一股“邀请”的意思,但唐江生就是任性,他就是不想去!
小厮鄙夷地瞥了唐江生一眼,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不过事关其主人的意思,他也不敢自作主张,于是立即转身朝马车所在的位置跑去——点头哈腰,俯首帖耳,态度恭敬的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马车内坐着他家贵人似的,话说怎么就没有恶棍强匪盯上这块肥肉呢?
“先生,我家主人有请。”得了吩咐的小厮一阵小跑,赶着向唐江生传达他家主人的命令,同时从袖间拿出一个精致锦囊递与唐江生,“这是主人送给先生的见面礼,里面有先生想要的东西。”
唐江生没有接,因为他一眼就看出小厮手中托着的乃是一个乾坤袋,而且还是贴身携带的那种——这哪里是什么见面礼,分明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若真收了,烧着自己不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炸了!他又不是蠢材,岂会平白无故遭这种算计?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留着给你家主人下崽儿吧。”唐江生捋了捋自己的发髻,给挑担的壮汉使了一记眼色,随即调转方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就是蒜么,几个月不吃又不会死,像这种一看就知道喜欢来事的主,唐江生才没那个闲心思陪他们玩什么尔虞我诈的把戏,“回见了您勒!”
两个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挑起扁担,赶紧追上唐江生的脚步——虽然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在他俩看来,唐江生先是被人狠狠耍了一遭,紧接着又被小厮模样的下人一顿鄙弃,正当他们以为自己的雇主真会惟命是从地去往那辆马车时,唐江生却又极其果断潇洒地转身离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小厮在原地不知所措,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把主人交代的吩咐办砸了,这才是他的大忌!
“朋友,你是好样的!干的真他娘解气!”其中一个壮汉凑近唐江生身边,神色之间的钦佩溢于言表,“俺叫囚天,囚天而困的囚天!”
“兄弟,你别听他胡说!他就姓裘,狐狸皮的那个裘,平时非得让我们叫他‘囚天’,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另一个壮汉揶揄地嘲讽了两句,随即朝唐江生竖起大拇指来,“不过说真的,兄弟你刚才干的真他妈漂亮!你都没看那狗奴才的脸色,整个都绿了!也不知是被兄弟你气的还是被他那不显山不显水的主子给吓的。哈哈哈,痛快,实在太痛快了!哦对了,我叫震地……兄弟你先别笑,我这可是真姓!红口白牙不带有假的。”
“我觉得你这名儿比起‘囚天’也差不了多少。”唐江生闻言莞尔,对这种率性而为的称兄道弟,他其实并不怎么反感,“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豪爽一点,广结知交总是没错的,堂堂正正即可,非得耍什么花枪,有必要么?关某又不是欢场女子,岂是让陪人就陪人的?二位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囚天、震地点头如捣蒜,不约而同地觉得“关臣臣”说的太对了,真他娘的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