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是饿了,听听那声儿,饿老惨了吧!”、“饿久了梦到韭菜盒子大胡蜂?趣味。”、“快看那一对小耳朵红的,哈哈哈,真可爱!”、“这是钱家的车队吧?不应该啊,卫国上下就属他们钱家最不愁吃喝了,哪会连一个小丫头都养不起,难道另有隐情?”
四周的城卫守卒中,有的可怜唐江生“饥肠辘辘”,有的还在上下打量着唐江生,还有的则是在思考唐江生跟钱家这一支车队间的关系……但不管他们在想什么,气氛总算是从刚刚的僵持、犹豫中舒缓过来,连钱桬都对怀里的这个“小姑娘”产生了不少怜爱之情。
“行了行了,各司其职,莫要嬉笑玩闹。”钱桬板起脸来下命令,挥退周围还赖着不走的城卫守卒,随后略微沉吟,期间目光还在钱浣身上转了一圈,看的钱浣有些莫名其妙,“仓礼城中出名的美食街不少,只是本卫有守职在身,不便离开——嗯……这可有点难办呐。”
此言一出,钱浣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是听出了自己这位二哥的话外之音,那是妥妥的要他带娃觅食的节奏!可是那“小姑娘”是娃么?明明昨晚上才胡吃海喝了一顿,这么快又饿了?打死他他都不信!
是故钱浣果断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老金,不断眨眼使眼色,料想老金不会弃他于不顾——可是老金也是人呐,虽说有修为傍身,但昨晚唐江生那鲸吞龙吸的架势着实将他吓得不轻,眼下即便是钱浣向他求援,他也不敢把唐江生这么个“怪物”带在身边,生怕棺材本儿都给吃没了!于是老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仰头望天,欣赏起白云朵朵来。
“出息?不就带‘她’到城中街巷内买点吃的吗?我去!”
马车的帷帘再次被揭开,不过这次揭开帷帘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状若疯狂,与野兽无异的贵妇人——只是定睛一看,此时此刻的贵妇人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端庄神态,妆容正经得体不说,连衣物配饰也是规格整齐,仿佛钱桬钱浣两兄弟先前看到的都是幻象一般。
“左车卫辛苦,把那个孩子交给我便好……钱家,养得起!”
钱家二夫人的威严铺展开来,随行的武仆女眷皆是回忆起了被二夫人支配的恐惧和胆寒,所有隶属于钱浣车队的人马立刻回到自己位置,再不敢睁圆眼睛东瞅西望,支楞着的耳朵也瞬间耷拉下去,气氛之压抑,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而且不同以往的是,贵妇人的威势甚至还蔓延到了那些城卫守卒心中,即便他们皆为修士,而贵妇人只是一介凡人,但他们依旧感觉到潮水般的压力没过胸腹,不由自主地运转修为进行抵御,若非如此,当真会一点点窒息晕厥!
“不劳夫人尊驾,还是请夫人尽快入城歇息——最近仓礼城内外颇有宵小窜动,万望夫人好生保重身体,夜里莫要随处走动才是。”
关键时候,还是钱桬站出来主持“大局”!既有元丹修为,又是左车卫的他自然能感受到由二夫人引发的异状,虽然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只是**凡胎的母亲为何能影响到修士,但为这些城卫守卒计,为仓礼城安危计,他只能暂且将私人感情放在一边,委婉地提醒贵妇人。
“国难时期,希望夫人理解、支持,并配合卑职的工作,‘谨慎小心’一些,不然被当做了某些鸡鸣狗盗之徒,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
钱桬态度谦恭,语调诚恳,但说出的话语却是稍微有那么点“威胁恐吓”的意味,于是同时还把唐江生护在身后,俨然是不打算交人。
“喔——?麻烦?当年生你的时候我可一点都没觉得麻烦。”贵妇人在钱浣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一步一步向钱桬靠近,直到二人之间的距离仅剩三拳才停止,“翅膀硬嘞,本事涨嘞,眼界高嘞,现在不认我这亲娘勒——好,很好,非常好!钱桬,你要是有种,现在就把我抓进你们仓礼城的诏狱大牢!或者现在你就把我这条命……!”
“娘!你在说什么呐!二哥哪里是那个意思嘛!”就在贵妇人即将跟钱桬翻脸之际,再也听不下去的钱浣硬着头皮插进二人中间,摆出一张比苦瓜好不到哪儿去的苦脸劝解到,“二哥你也是,这都多少年了,你这野牛一样的蛮脾性怎么一点改变都没有?我跟娘长途跋涉,靠着点微薄细软来你这儿容易吗?你怎么能对咱娘说这种话!”
钱桬瞟了两眼钱浣,没有说话,但那不屑的眼神却是明明白白地透露着反驳讽刺的意思——毕竟卫境之内,掌户钱家富可敌国!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实,“微博细软”什么的,这是在博同情吗?
“钱浣!你毋需多言,带着你的车队先进城里等我!我今天就是要站在这里,化作一尊不朽石像,时时刻刻怒斥这野犊子的不孝!”
不得不说,贵妇人这番言语可谓是字字诛心,母子之间能为了一个外人撕破脸皮到这种地步,简直让人匪夷所思!都快成家丑了!
钱浣有什么办法?钱浣没有法!一个是生他养他的亲娘,另一个是陪伴他整个童年的兄长,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叫他如何抉择取舍?而以钱桬跟贵妇人目前这剑拔弩张的怒火,不管怎么打圆场都是在火上浇油,一个弄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届时便真的没完没了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夫人欲化作石像斥责逆子的这个想法固然不错,然今日之内便想达成这个夙愿,未免太心急了一些……还是随为夫一道入城,咱们在接风宴上从长计议,如何?”
一本正经的分析,诙谐幽默的腔调,刹那间夺走所有人的眼球——母子之间既然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展开,或许就得需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才能解决,而这个人便是贵妇人的夫君,钱桬、钱浣的生父……
钱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