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渊喝完了那一杯茶的功夫,尹清绮就回来了。
端着一个很大的碗,里面还冒着热气。
待她走近了以后戚渊才发现,那是一碗面。
热腾腾的长寿面。
戚渊心底高兴,他总觉得尹清绮是为了他而做的。
她本来可以吩咐丫鬟,去食为天找些吃的回来就好了,可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自己做了饭。
饶是戚渊见过尹清绮的多种模样,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做饭。
其实这也不算是见到,顶多就是第一次尝尝她的手艺。
也不过就是清汤淡水煮出来的滋味,外加了两个鸡蛋而已。
在尹清绮看来这根本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戚渊居然吃的津津有味。
从前阿玛额娘对于她的要求并不高,除了额娘要求她必须会女红以外,其余的东西都随着她学。
只要她有兴趣,阿玛额娘就会支持的。
所以去习武也好,读书也好,这些都是尹清绮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学做饭。
虽然讲究三从四德,可是却没有人逼迫她学做饭,所以这件事情便被耽搁了下来。
所以,不管尹清绮有多么喜欢戚渊,她都不可能会为他下厨。
因为她那个时候还不会。
后来去了掖庭宫以后,摸爬滚打,别说做饭了,只要是能想到的事情,需要人来做的事情,姑姑都要求她们学会。
并且还要学精。
尹清绮对这些都无所谓,学精她不懂得是一个怎样的造诣,但是她当时也觉得好歹是一张技能。
她那阵子没事也喜欢琢磨琢磨这些,反正闲着的时候也是宝贵。
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现在只让她下一碗面,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这是她早就打算好了的。
翠竹昨天就已经告诉她今天是戚渊生日了,这样就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准备礼物。
说礼物说的好听,其实现在看来不过就是这一碗面。
她本来也没有打算去送什么东西,一开始她就是这么考虑的。
所以就算是戚渊不说自己饿,尹清绮也会挑一个合适的时间给他送过去。
其实这样也刚好。
不知道戚渊是真的饿了还是为了给尹清绮一个面子,他最终把面都吃的精光。
最后就只差打个饱嗝儿了。
“哎,对了。”吃完饭以后,戚渊坐了一会儿,可是接着又突然想起来什么。
只见戚渊在袖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最终掏出来一支簪子。
他赶紧递给尹清绮,“快拿着,十九给你的。”
好像是什么烫手山芋。
簪子被戚渊硬生生地塞到尹清绮手里。
尹清绮原本低着头,此刻也正好看见那支簪子长什么样子。
不过她一看就想起来是哪一支了。
今天和小十九在那个小摊上逛的时候,挂的最好的就是这一个。
不过,既然是挂的最高的,那绝对是小十九垫脚也看不见嗯。
所以,这真的是小十九送给她的吗?
尹清绮心中有数,也不说破,接了过来。
簪子的外层看起来像是银质的,不过凭尹清绮的判断来说,这应该不是真的。
看戚渊的样子好像也不知道。
尾梢处叮叮当当的,悬空在空中,也让尹清绮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这支簪子就是她最开始看到的那种,上面带着一串红豆。
代表相思。
不过大概不会有人在意这一点。
尹清绮也不说破,只是道了一句:“替我谢谢十九格格。”便不再说话。
这么想来还真是有些意思。
戚渊在清沐宫待到很晚。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用完晚膳以后他突然提出来了一个要求。
戚渊对尹清绮说:“既然几年前我已经错过一次了。”
话还没有说完,尹清绮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心里有一点儿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今天你可以再跳一次吗?”
戚渊好像也有些紧张,平日里严肃惯了,所以他现在也并不太擅长用这种商量的语气,看起来有点儿窘迫。
这怎么可
能是尹清绮认识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
不过她还是反应过来了。
尹清绮一时间没有回应戚渊,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其实尹清绮的心中是有一些愤怒的,当时戚渊没有去,让她在一众人面前跳了一只食不知味的舞蹈,结果今天,那个人问她能不能再跳一次。
为了他。
心中变得寒冷,这个人如今怎么还会有脸来问她能不能再跳一次?他是怎么说的出口?
如果是后来的尹清绮,甚至一直到今天上午,尹清绮知道她一定会拒绝。
可是今天下午戚渊跟她一起去看了他的母亲。
毕竟当年的缺席还是有原因的,即使现在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不过最起码尹清绮的心中还是变了许多。
戚渊看着尹清绮迟迟没有作答,心中的失落感逐渐加剧。
他越来越觉得尹清绮会拒绝他,毕竟当年还是他有错在先。
“我承认,当时是我太不理智,明明答应了你,最后却没有去。”戚渊想了想,还是决定性要开口。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尹清绮没有想到戚渊会突然说这个。
完了,原本就不太坚定的心,现在更加不坚定了。
她已经开始产生了动摇。
她苦苦练习了三个月的舞蹈,要迟到三年再跳一遍。
第一个动作是什么来着?
尹清绮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就既往不咎。
而且她也没有太大的资本去和他讨价还价。
跳就跳吧,反正再怎么样,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会再重新上演一遍,仅仅凭这一直舞蹈也代表不了什么。
她的舞步也一样,都回不去了。
没有再多犹豫,尹清绮抬起手,开始缓缓地跳了起来。
这是她恢复以后跳的第一支舞,倒不至于像在惊鸿馆那次,有些笨手笨脚的,像个丑小鸭。
那是曾经轰动了一个城的霓裳舞,如今又只属于一个人。
或许,它本来就只属于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