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朦朦亮,戚渊换了一身常服,趁着夜色,悄悄出宫。
宫门的守卫正酣睡着,留着口水,快滴到衣服上时,随手拿袖口一擦。
这一擦不要紧,迷迷糊糊之间,恰好看到蹑手蹑脚的戚渊,正推开门打算出去。
“什么人?”
那侍卫倒也算机警,连忙推其身边的人,还在睡梦中的守卫一激灵,连忙拎起手中的长矛。
“谁?谁在那儿?”
经过这一折腾,守宫门的四人齐刷刷的举起手里的武器,对准了戚渊。
戚渊叹了口气,有这种侍卫,怎么可能东宫不混进人来?他也意识到了常磊为何每次顺顺利利的都能潜入东宫。
看来还真是得大换血,这一点,董钰就干的不错。
戚渊来不及多想,几只长矛已经快要戳到脸上了。
“是我。”
戚渊低沉的声音划过喧闹的争吵声之后,瞬间变得安静了起来。
“太……太子殿下?”
最初的那人已经认出了戚渊。
“属下有罪,不知是太子。”
侍卫领着头,首当其冲的跪了下来,身边的几个还懵着呢,见到他下跪,也跟着磕头认错。
“起来吧。”
戚渊一挥手,他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如果事情闹大,恐怕很多人又要说闲话。
毕竟自己一大清早去找当朝战功显赫的将军,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太合适,现在已经足够嘈杂,如果把巡逻的侍卫引过来,会更加麻烦。
“我出去散散心,你们退下吧。”戚渊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随口说道。
“还有…”
“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否则…”
戚渊的眼神如同尖刃一般射过去,吓得几个侍卫连忙低头。
……
“你说,太子殿下这么早,出去是要干什么?”
“谁知道啊,你说会不是会见什么密友?”
“密友?我看是见姑娘吧,听说太子殿下可喜欢去惊鸿楼了……”
“你们别让太子听见了,他还没走远呢…”
……
戚渊自然
是没那么无聊,听几个下人的闲言碎语,他现在只想赶紧出城,趁早着手调查,当年的真相。
那些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想到这,戚渊的脸色阴沉下来,戴好了头上的斗笠,沿着小路奔向城北门口。
“你也太迟了。”
薛坛一身黑衣,看起来与夜行袍有些相似。
戚渊皱了皱眉,这个薛坛,不仅没有尊卑礼节,连做起事来都如此怪异。这明明是一身飞贼的行头,也不知道他从哪弄过来的。
“走吧。”
薛坛见到他过来,随手拎起一个行囊便要走。
“你的人呢?”
戚渊环视一周,昨日薛坛可是说会带人出手相助的。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现在应该快到了,我派他们先去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戚渊一愣,“不是说那里不好混进去吗?要不我们伪装成…”
“当然不用。”
薛坛冷冷的看了戚渊一眼,“你当你父皇的那些人,很可靠吗?一听说皇上病倒了,树倒猕猴散,很多都已经逃走了,剩下的,大部分都可以拿钱收买…”
“再说了…”薛坛顿了顿,“你当他们都多刚正不阿呢?宫里的这些人,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虽然薛坛做事的方法极为不磊落,但戚渊也默认了这种方法。
他深知,这些人守了那荒野山村多年,估计早就有了怨气,更何况,一直呆在与世隔绝的村子里,几乎和那些被囚禁的宫女别无二致,能逃自然就逃了,谁会那么忠心的一直守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当戚渊到达那里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忧。
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错落有致的土屋,一些农具和日常用品都摆放在屋前,一副衰败的模样。
“看来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啊。”薛坛冷哼一声,看着满村的杂草中间仅有一条开辟出来的小路,破旧的屋子像是随时便要倒塌,屋子里有的亮着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显得异常诡异。
戚渊注意到,村口有几个农夫装扮的人守在那,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他将斗笠压的更低,尽量不让人看到面容。
“没事,那些都打点好了。”薛坛见状,反而大大方方的阔步向前,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
“这些人,恐怕都是父皇的手下。”
戚渊迅速的扫视一眼,虽然几个人穿着破烂,但从魁梧的身材来看,都是练家子,至少,在这种荒野山村中,没有面黄肌瘦,都很值得怀疑。
“太子爷,你有没有想过,清绮以前过着比这都不如的生活。”
薛坛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兴许是鸡血,地上还有散落的羽毛。
戚渊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跟着人群走,心如刀割。
这一幕幕,都让薛坛回想起,当初在乱坟岗逃出来的那个,满脸血迹和脓创的女子,饿着肚子,仍然守候着自己一夜的尹清绮。
薛坛攥紧了拳头,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罪,戚渊明白,眼睁睁的看着尹清绮受人凌辱,却不出手相助,每一个人,都罪不可赦,也不值得同情。
“到了。”
薛坛在一户人家前停住。
“这里,就是当初那个收买姑姑的侍女的家。”
薛坛回过身,看着戚渊,等候他的决策。
“进去吧。”
戚渊出奇的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这也让薛坛感到奇怪,他并不是一个很会掩藏自己情绪的人,更何况,在尹清绮的事情上更甚。
但薛坛不知的事,戚渊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角揉碎,手指因用力而变得发白,眼神里充满了血色,杀气腾腾。
一切都源于眼前的这户人家,而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砰。”
村中的寂静被打破,门被人一脚踹开,本就破烂不堪的木门此刻已经碎成了几片。
戚渊双眼通红,随时要发怒的架势。
“这里可是庆儿的家?”
薛坛眯起眼,扫视着屋里,此时屋中只有一个女人正慌乱的往身上披着衣服。
就是她了。
戚渊一步踏出,一双手如同锋利的鹰爪,牢牢的抓住女人苍白消瘦的手腕,将其从床上一掷而下,一声闷响,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扬起了一地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