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是城郊了,越过前面一座小桥就算彻底出城了。
碧微有点不耐烦,冲着胡三道:“又大又肥的大蝎子到底在哪儿啊。”
胡三假装四处张望一下,道:“快到了,就在那边。”他把碧微往更隐蔽的地方引。
又过了一个土坡,胡三指了指一片乱石堆,道:“就是这儿,石头底下就有。”
碧微一听顿时来劲了,小跑几步来到乱石堆处,蹲下身子赶忙去扒拉那堆石头,认真寻找那些又大又肥的蝎子。
胡三也假装去扒拉石头,紧挨着碧微,眼睛不看地上,却瞟着碧微矫稚的身子,心道:这水灵灵的小丫头还真好骗,真是天上掉下只白天鹅,不吃白不吃啊。顿时心旌摇荡难耐。
江湖中有英雄,有恶人,胡三不算江湖中人,但绝对归类坏人渣滓的恶人。
胡三环视四周见无人,恶胆陡生,突然伸出魔爪扑向碧微,把碧微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身下。
碧微正聚精会神找蝎子,小小心灵哪有提防,胡三的突然举动吓得她花容尽失,一边挣扎,一边惊声尖叫起来。
就在两个人激烈争斗中,有一根木棍从后面突然击中了胡三的脑袋,胡三顿时闷哼一声歪倒在一旁。
碧微惊慌失措地爬起来,满脸娇怒地在胡三身体上恨恨地踹了两脚,骂道:“该死的胡三!该死的胡三!”
提木棍击昏胡三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在他身旁还站着两个汉子。
中年男子对碧微道:“这鸟人确实该死!姑娘,没事吧,没吓着吧?”
碧微整理一下衣衫,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经胡三这么一折腾,碧微对人开始心存小心起来,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吧。
中年男子温声道:“过路的人。正看见他这样对你,我们才出手相助。”
碧微道:“那你们是好人么?”
听见碧微这幼稚一问,中年男子笑道:“不正是我救了你么,姑娘觉得我算好算坏啊?”
碧微可没那么多揣摩人的心思,看人全凭直觉:“哦,那应该是好人了。”
中年男子问道:“姑娘家住哪里?”
碧微用手一指:“城里。”
“哦,那可正巧,我们也住城里,姑娘如果相信我们,不妨我们顺道一块儿回去吧。”中年男子道。
碧微还在心有余悸之中,见那中年男子满脸和善,刚刚还出手救了自己,心道,有人陪伴路上好有个照应,便不假思索道:“好啊,一起回去。”
于是,碧微跟着中年男子三个人一起往城里走。
一路上,也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只见中年男子与身边两个人不时小声交流着什么,也不同碧微说话。
“错了,走错了,应该沿着小道走才对!”
碧微突然发现中年男子三人往路边的小树林里走,便大声道。
“呵呵,没错,姑娘,从这走更近,我们经常这样走,不会错的。”
中年男子笑道,见碧微犹豫不决,又道:“你不想快一点回到家么?跟我们走没错。”
碧微经历这番惊变,归心似箭,便听了他的话,跟着他们走进了路边的小树林中。
小树林并不算茂密,但一旦深入进去,外面人便很难发现里面的事物。
这个时候,中年男子对身边两个汉子一努嘴,两个汉子突然一边一个抓住了碧微的胳膊,
碧微大吃一惊:“你们想干什么?!你们难道是坏人!?”
中年男子笑道:“姑娘莫怕,我们绝不会伤害你,只想请你跟我们走。”
碧微急了,拼命想挣脱:“坏人!你们全都是坏人!”
中年男子道:“我们不坏,也不算好。把她蒙上,绑了带走!”
碧微立马被一团毛巾堵塞住了嘴,然后眼前一黑,被蒙进了一个口袋,同时感到有一根绳子把她连同口袋一起扎得紧紧的,接着被人扛起来一路飞跑。
碧微在口袋里动弹不得,挣扎无用,只得任他们搬弄自己,好在口袋还是可以透气的,自己还不会被闷死。
只听扛她的一个人道:“曹总管,这下夫人一定会很高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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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人我给带回来了。”
大总管曹义凑近宋雪燕悄声道。
宋雪燕一听,激动地站起来,问道“你们没伤着人家姑娘吧?”
“岂敢岂敢,夫人看上的儿媳妇,就要成为少奶奶了,奴家怎敢动一根毫毛。”曹义恭敬道。
“好,先把姑娘安置在后院厢房好生伺候着。”宋雪燕嘱咐道,“不过这事儿要暂时严密封锁消息,即使是公子也先别告诉他。另外,还要锁紧门窗,日夜派人在门外严加看守,这姑娘年少脾气倔,我怕给整出人命来,到时候别怪我翻脸!”
“是。夫人!”
宋雪燕长长吁了一口去,自言自语道:“夏荷花啊夏荷花,本夫人这厢多有得罪了,不过,我会好好善待姑娘的,我要让她在赵府里过足荣华富贵,享尽人间欢乐,不怕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留恋在赵府家舒舒服服的日子,等到她习惯了赵府里的生活的时候,撵她走她都不会走的,公子的大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宋雪燕说着说着,不禁为自己的这个大胆的计划得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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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花正赶往回家的路上。
路过一个集市,看时候还早,她进去逛了一圈,挑选了几包碧微爱吃的东西。
夏荷花老家在霍山,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集美貌与纯真为一体的姑娘,她的一颦一笑,就像块巨大的磁铁,牢牢吸引住村里正值躁动阶段的小伙子们,有事没事都想着法儿去贴近她,可是,夏荷花一个没看上,却偏偏看上了一个外乡人。
那天,正在野外放牛的夏荷花的娘突发高烧,一个踉跄栽倒在田埂上,当时,天空电闪雷鸣,突然下起了暴雨,夏荷花找到娘的时候,娘用剩下的一口气指着满地乱跑的牛群要夏荷花把它们都牵回家。
牛是农民的宝,是命根子,犁田耕地、运粮拉柴都离不开它,除了夏荷花自家的两头牛外,她娘还代管着村里各家的共十几头牛,她娘临咽气的时候都没忘记要好好照看好这些牛,一个也不能少。
一边是快要咽气的娘亲,一边是四处乱跑的牛群,夏荷花不知该顾哪一头,正在哭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有一个过路的外乡人来到了她身边。
那个外乡人鼻直口方,浓眉大眼,满脸和善,二话没说,赶上前去先抱起奄奄一息的夏荷花娘,把她放进一个瓜棚里避雨,然后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又冲进电闪雷鸣的暴雨之中,将四处跑散的牛群一个一个地给圈了回来。
夏荷花清楚地记得,在他圈最后一头老牛的时候,他滑到了,头重重地磕在一块石头上,雨水将他的鲜血淋成一条一条的河流。那一刻,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后来,夏荷花将这个外乡人领回了家,为他包扎,为他熬药,为他做饭,还和这个外乡人一起亲手埋葬了娘。
终于,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夏荷花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全部交给了这个外乡人。
有一天,夏荷花从田里回来,发现这个外乡人竟不辞而别,夏荷花的心都碎了。
后来才听说,那个外乡人原来是一个富商家的少爷,因与家庭父母不和,便独自离家出走闯荡世界,父母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走后日思夜想同时生了一场大病,又同时死于一天,也就是那个时期,这个外乡人忽然幡然若悔,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便悄悄地离开了夏荷花踏上回家之路,从此就再也没有同夏荷花有过一丝一毫的联系。
再后来,夏荷花便生下了碧微,并辛辛苦苦将其拉扯到现在。碧微是地地道道的单亲家族。
一晃,十七年了!
在这个世界上,夏荷花离不开碧微,碧微更离不开夏荷花,娘俩相依为命,没有什么可以把她们分开。
一想到碧微,夏荷花止不住加快了步伐。
在夏荷花的眼里,碧微还是个孩子,是个离不开娘的女孩,她心地纯洁,刚直伶俐,虽然她的容颜已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但是她还有一颗尚未完全成熟的心理,还需要做娘的再很好地呵护一程。这孩子,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甚至连自己的父亲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晓,只知道死死跟着自己,想一想就令夏荷花不免心酸,感觉自己亏欠了碧微许多许多。
夏荷花这几天的心情全让赵府给搅的七零八散,她知道女孩大了总有一天会嫁人的,但嫁给一个富商公子,夏荷花想到了自己与外乡人的那段曾经过往,心里怎么也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嫁到赵府里给赵震山当儿媳呢?
夏荷花时常担心,有一天的某时某刻,自己突然管不了碧微了,碧微的命运会如何呢?
夏荷花不敢深想下去,一旦深想下去,夏荷花就会产生出一种罪恶感来,久久不愿原谅自己。
终于到家了,家门口一如出门之前一样的平静。
虽然出门才半天,可一想到马上可以看见自己的女儿,夏荷花还是忍不住激动地连声叫门:
“碧微,快开门,娘回来了!还给你带来许多好吃的!”
但,屋里没有她那个熟悉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