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吴玉川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笑着说。
“安师,这边请,请上车。”
安子善笑着对吴玉川点了点头,叹道:“吴先生有心了。”
赵丹丹已经打开了后座的门,静静的站在旁边,轻轻微笑注视着安子善。
路过她的时候,安子善同样点头示意,而后微低头钻进了车里。吴玉川随后走到另一边,同样上了后座。
“安师,现在我们直接去县委吗?”后座上,吴玉川坐在副驾驶后面笑着问道。
“嗯,直接去县委吧。吴先生从渝都来到我们莲山,这个小城在你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
安子善饶有兴趣的侧头看向吴玉川,轻笑着问道。
“很美,很安静。我很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季节的气候很舒适,只是似乎莲山发展的不是很好。”
面对安子善的问题,吴玉川怔了一下笑着回复道,“一路走来,莲山的道路硬化程度比较低,只有城区的部分才有柏油路面。山阳乡距离城区不足五公里,居然全部是土路。”
安子善笑笑,感叹道:“是啊,莲山是一个美丽的小城,在经济上和发展上的滞后也毋庸讳言。看到家乡发展这么慢,我才想着能够为家乡做一些贡献,也是好的。我们莲山的山林资源比较丰富,而且拥有几座流传着各种美丽传说的山脉。”
“吴先生来一趟不容易,回头我让卜先陪你去游览一下。”
吴玉川有些受宠若惊的慌忙摆手,笑着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哪儿能麻烦文大师作陪,玉川陪文大师才对。”
吴玉川不知道安子善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莲山又没有什么名山大川,有什么值得游览的。
再者说,随便一座稍有规模的山脉,多多少少都会有美丽的或奇幻的传说吧。
他有些搞不清楚安子善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说出来让文卜先作陪,说明安子善在乎这个事情。
而安子善在乎的事情,也是他需要去做的事情。
赵丹丹安静的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始终如一的盯着前方的道路,连中央后视镜也不看一眼。
作为资深秘书的她深知,看中央后视镜的动作容易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的人,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后座的重要乘客有被窥探的感觉。
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吴玉川和安子善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努力的记在心里。等到方便的时候,她就会把领导说的每句话尽可能的再写到本子上,以此来揣摩领导和上级的心思。
从安子善还未上车,她就开始观察了。
但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发现安子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而已,长相也很平常,穿着更没啥出奇。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吴玉川如此克恭克顺,她确定‘安师’这个是敬称,绝对不是此人的名字。
如此的话,就算这个安师有什么显赫的家世,吴玉川也不至于用这种如同学生面见老师一样的敬称啊。
她相信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点,而这个点对她一定非常重要。
因为吴玉川都在努力避免让她知道这个点是什么。
随着车子在路上快速的行驶,安子善微微的挺了挺鼻头,他闻到了一股只有新车才有的浓重的异味。
新车的车内装饰材料中含有的有害气体包括苯、甲醛、丙酮和二甲苯等,是这种异味的主要来源,同时也对身体有巨大的危害。
巧合的是,他不太能忍受这种浓重的异味,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车内的情况,安子善了然,看来这是吴玉川来到莲山后才买的新车。
望着密闭的车窗,安子善拧了一下眉头,轻声道:“吴先生,请打开一下车窗,这种新车的异味,我比较敏感。”
“喔,不好意思,安师,是玉川疏忽了。小赵,开下车窗。”吴玉川一脸歉意的说道,随后吩咐赵丹丹打开车窗。
安子善轻笑:“不碍事,吴先生不必客气。”
“好的,吴总。”
赵丹丹应声把几个车窗都打开了一条大概两指多宽的缝隙,安子善觉得太小了,随手把自己身边的车窗再次放下了一些,可以完整的露出脸的程度。
车速并不快,安子善没有看驾驶座的仪表盘,但通过路边景物的对比,感觉应该不到五十迈吧。
安子善静静的望着窗外闪过的景物,沉默下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交际的人,前世的他除非需要,否则在陌生人面前基本就是个哑巴,但在很铁的朋友面前却像是个疯子。
前世安子善最喜欢的交际方式就是网上聊,用qq或者是微信,在网上他可以无话不说,最怕的是聊着聊着对方说要开语音。
公司里新人培训结束后,都有一个流程就是作为总经理和创始人的安子善做欢迎致辞。但其实,他是一个非常讨厌演讲,讨厌做自我介绍的人。
有人说,男人的社交很多都是被逼的,那些逢场作戏,绞尽脑汁让自己表现的更自然、更出彩的社交,其实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是排斥的。
只有真正的一小部分男人才是那种纯粹喜欢社交,喜欢展现自己的人。
安子善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正确,但他确实是一个有一定社交恐惧的人。
在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参加工作后,他前妻曾说他一点都不爷们,因为说话声音太小,也不硬气。
但后来,做了三年销售之后他却让认识他的人,大跌眼镜。
……
莲山县城,文化路上,距离县委大院两个路口。
张桂云推着自行车沿着路边一边走一边低声的叫卖,走到一个小区门口,张桂云停了下来,探头望里看了两眼。
这个小区她经常过来卖菜,好像是某个机关的家属院,具体是哪个机关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这个小区的人出手都较为阔绰,也不太讲价。所以每次她走街串巷卖菜的时候,都会来,久而久之,这个小区的人也有很多认识她了。
刚走到小区门口,一个看面相大概在半百之龄的男子走了出来,看到张桂云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笑着招呼道:“老张,今天来的可有些晚了啊。”
这人是小区的门卫,姓李,因为比张桂云年长几岁,她都是称呼李哥。
“李哥,今天在早市上耽误了会,你这是上哪来?”张桂云满脸笑容的说道。
“我进小区转了一圈,巡逻啊,哈哈。站这儿卖吧,今天带什么菜?”
“嗯好,都是小油菜,小油菜种多了啊,我也大意了,这两天寻思先卖卖小油菜。”张桂云笑着回道。
“你只带油菜不好卖吧?”老李疑惑道。
“不好卖啊,要不能在早市上耽误这么久。”
张桂云把车子插在小区门口的马路牙子上,跟走出来门卫老李聊着,随手打开了蒙着菜篓的大棚膜。
在张桂云看不到的地方,小区内正有一对母子往大门的方向走着,这母亲一只手拽着孩子手,几乎是拖着他往门口的方向走。
而这孩子穿着的校服,似乎是初中生,正哀嚎着,嘶吼道:“我不去,我就不去,所有人都在笑话我,嘲笑我。我不喜欢他们幸灾乐祸看我的样子,我不要去上课。”
“求你了,妈妈,不要让我去学校了,好吗?我想转学,给我转学行吗?”
这孩子就是南枫,从南城步被抓之后,他的生活瞬间从天堂落到了地狱,而且这一落就是最底层。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嘲笑他,他的铁杆跟班万坤和李维涛也不再跟在他的后面,不但如此,还躲着他,就像躲避瘟神一般。
于是,每天承受来自同学的各种冷嘲热讽,来自老师的轻蔑的注视,甚至还有一些人经常找各种理由揍他,这才半个月不到南枫就崩溃了。
他不想再去上学了,他逃避,自从他妈妈去公路局上班后,每次被送到学校,他转身就偷偷逃课跑回了家。
次数多了,他的一位老师也看不下去了直接通知了正在公路局上班的崔秀琪。
于是,就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值得一提的是,再次回归三中的杨开忠,并不是南枫的班主任了。但,这次打电话找到崔秀琪通知这件事,却是杨开忠做的。
其他的任课老师,包括南枫的班主任,都没去管他,有点任其自生自灭的味道。
对杨开忠来说,虽然当年是因为南枫调座位的事情,他被南家迫害,但他从未怨过南枫,一直以来他都只是把南枫当做被宠坏的孩子而已。
他觉得这个孩子,还能拯救,教书育人,这不就是在育人吗?
崔秀琪停了下来,面色难看,目光深处有一丝哀伤,她又何尝不知道儿子的遭遇。但,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当初南家人把这孩子宠上了天,放纵他‘欺男霸女’,都有了莲山小霸王的称号。
而今南家一朝灰飞烟灭,只剩残梁破瓦,风水轮流转,儿子被欺辱也在所难免。
现世报,就是这样,她很想对儿子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