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原霖长长地叹了口气,并没有追出去,而是来到落地窗边,打开侧面一扇可以推开的小窗,佝偻着脖子向下看去。过了几分钟,才看见王楠那极小的身子化成一道细长的阴影,随着这冬日的残阳越飘越远。
他站在窗旁沉思不多久,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他有点惊喜的转身,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住回身坐到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从桌上拿了刚才看着就心烦意乱的来年计划表,在桌子上将之全部摊开。才开口道“进!”
门被一只莹白的素手推开,柏原霖看见那只手就知道,他的期望落空。王楠是真的走了,并没有折返回来抱着他哭诉下午的委屈。
“有事?”柏原霖尽量把声音放随和了,对于王楠的这个闺蜜还是很客气的。
上官晴轻飘飘地落在桌子前面,手微抵着桌面的边角,压着自己的急不可耐,礼貌的问道“柏总经理,托尼老师叫我来拿钥匙。”她在见到柏原霖威慑的眼神看过来时,又加了一句“他说,钥匙搁你这了!”
柏原霖挑了挑眉,略思索恍然大悟似的朗声道“喔!差点忘了,他是放了一套工作室的钥匙在我这,不过我要找找。”
“额,那行,我等着。您找找?”上官晴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这里的是备用钥匙,托尼出事实属突然。她在柏原霖找钥匙的空挡,小心翼翼的装作无意识地问一句“柏总,那个,托尼老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把事情交代我,”
上官晴的话还没说完,柏原霖一边开着保险柜,一边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托尼交代你的事情不要和我说,他属于独立的部门,跟我的运作不相干。他只和eg那边有勾连。懂吗?”
“你是说,托尼老师的工作室,不受柏氏影响和管制?”上官晴惊讶的问,她这下才想通为什么一个享有盛名的设计工作室,会依附一个电子行业的公司。
起初她以为是托尼跟柏原佟不和的缘故,现在想想都不是,他们很有和能是合作关系。而托尼想要清静,就躲进柏林这个老头子的羽翼下,隔离了柏原佟的骚扰,也让柏原佟对这里有所顾忌。
一个不入流的设计师想要成事,不但自身要有过硬的本领,还要有坚实的后盾,就是靠山要硬。托尼如此,上官晴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得如此呢?
柏原霖拿出一串钥匙扔到桌上,意有所指地说“你自己能理清里面的关系最好,你和楠楠是好闺蜜,我怎么滴也得护着你点。至于托尼想要选谁做他的徒弟,那是他的事,你想就去争取,人脉他都会帮你弄好。但是你不想的话就说清楚,他可是个认死理的人。回头弄不好给他恨上,那就不好了。”
“我明白,谢谢你!柏总,那个--我带楠楠疯了一下午,不好意思,害你担心了,她手机又没,”上官晴觉得人家给了你资源,你也得回报一下不是,当然她是不会出想好友的。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这两天我忙!你多去看看她。她一个人在酒店,又要开始比赛,难免紧张。”柏原霖诚恳地用起了曲线救国。
上官晴心领神会点头答应“放心吧!我会每天去看她。只是,”
“什么?你想替她说什么?”
“我是说,你不要让楠楠等太久!她不像你想的那么勇敢!”上官晴斟酌的说道“柏总,我走了。”她打完招呼,柏原霖默许的点点头,眼里闪着萤光盯着门口发愣,想着上官晴说王楠没那么勇敢,是对自己不够信任吧!
他轻嗤地冷笑几声,有的女人,总是要看到对方的底线,才肯付出全部。这丫头对自己投入感情时,边走边看,随时收腿转身逃跑。即使跟自己有了那么一次肌肤之亲。后来王楠就很谨慎,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不再逾越雷池半步。
柏原霖有时恨得牙痒痒的,却没办法想着去放弃。这段感情爷爷一直不看好,总是拿很多事砸过来,从中作梗,动作又不大。
柏原霖夹心饼干似的成了火焰山。好在王楠的妈妈宁小雅对他极力支持,算是他的有力后盾。
天慢慢暗下来,上官晴打开设计室的铁门,去托尼办公室把电脑拿出来,将里面需要的东西发进自己的邮箱。然后拨了托尼的电话,问要不要把电脑给他送过去。
托尼正在输液,右手举着电话躺在病床上,一个人孤零零道“拿过来吧,我在0医院。兴源北路这,你认识吗?”
“我知道,我家就在梁溪区。我认得路,一会我给你送过去,你病房号告诉我。”上官晴一边收拾东西装进大背包里,一手拎着两电脑包,一手戴上蓝牙耳机。听托尼说在住院部十六层,便心里默记好,顺手锁上了铁门。
上官晴出来的时候已经六点过了,冬天晚上五点半就天黑,早六点半天蒙蒙亮。公司五点半下班,人也走的差不多了。上官晴想着打车去医院,然后乘一号线回家那时人就不多了。
其实0医院全称zg人民解放军第0医院,属于是军区医院,占地面积大,前后有西南两个门。
西门在凤宾路上,南门在交岔的纵向兴源路上,凤宾路之上贯穿着京沪线的高铁,所以医院离高铁不远。
医院南门的对面过了凤宾桥就是金太湖国际城,兴源路这一片商铺极多。造就了繁华喧闹,堵车成了高峰期的一大景观,所以坐地铁要好很多。
上官晴手里东西太多,又太精贵,自己的电脑倒无所谓,托尼的里面可是他这辈子的心血。她只能打车,也许出租司机看她可怜,数个过去以后,终于有一个肯搭她了。
虽然是跟人拼车,上官晴也是庆幸自己的运气变好了。后座合乘的是一女子,剪着利落的短发,大冬天的除了穿一件牛仔加绒外套,就戴着一顶棒球帽,单薄的让上官晴心疼。
同坐面无表情的帮着上官晴摆东西,还跟她说可以把电脑包放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上。上官晴怕弄坏了托尼的电脑,就直接抱着,只将自己的电脑放了过去。
前面是一个中年油腻大叔,一个劲的埋怨司机又多带了个人,讨价还价的说三人平摊。司机却说“这是我亲戚,不是客人。你别吵吵,下车我可以给你优惠!”
副驾上的大叔一听可以优惠便不再说什么了。上官晴听司机这么说,颇为诧异,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个开出租的亲戚?伸头去看,就见一张久违了的憨直面孔,她脱口而出喊道“祝贺!怎么是你?”
祝贺一边开车,一边笑出声“没想到吧,我老远就看见你了,你去哪里?是下班回家吗?”
“不是,我去医院给人送东西!就是兴源路的0医院。大叔,南门下哦!”上官晴心情愉快地说。
“好嘞!你们三个差不多是去一个地方。这位大哥去维也纳酒店,那位去金太湖国际城,你去医院。正好是个三角啊!我先送你去医院,二位去医院的肯定是急事,我送完她在送你们行不?”祝贺就这么一问,想着这样说了,对方总不至于不讲理吧。
副驾上的油腻大叔,棱起三角眼凶狠的说“谁不赶时间?我先上的车,你必须先送我!”
“大哥,你看我都说给您优惠了,而且这路怎么滴得顺着走吧,总不能倒过来。你知道那条道这时候很堵的,回头能不能进来都两说,你叫人家一个女孩子让病人在医院等着,不太好吧!人人都有那么一天,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滚b,方便你个屎!他不能等,我就能等,我这谈生意去,你把我业务弄跑了,五百万的单子,你赔得起吗?”油腻大叔粗暴的语言不堪入耳。
“五百万?喏喏喏,我赔不起!但做人您得讲理!”祝贺来了气。
“五百万,口气好大,这么大的单子,应该开迈巴赫去谈啊,还打什么出租,”身形单薄后座短发姑娘也讥讽道。
“妈勒隔壁,谁特么,敢讽刺我,你知道老子是谁?我大哥是谁?我大哥的老板是谁?”油腻大叔三个连问把人逗笑了。
短发姑娘继续轻蔑地挑事“是谁?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认识!”
油腻大叔回头,脸色狰狞,油汪汪的一张脸好似掉过油锅里“倪氏,知道吗?我大哥的老板就是倪氏的大佬,害怕了吧!”
上官晴一怔,撇了撇嘴,这个混人胡说八道,借倪氏上位不知道吓退多少人,太过分了,我得整治整治他。
她贸然捏着声音假装天真道“大叔,你、你大哥老板是倪氏,叫我们怎么相信呢?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倪氏的董事长或者总裁,怎么样?你打通说上话,我们就认了,你要怎么我们让你先!”
油腻大叔忽然就被问僵了,支支吾吾道“我问一下,我大哥。”
“来来来,我给你倪董的私人手机号,喏,”上官晴看着手机上的数字,报出一串号码,就连祝贺都在暗暗记下这一串数字。
“少忽悠我,你随便报一串数字我就信了,打过去被骂神经病对吧?你这个小丫头,人长得水灵灵的,心思怎么那么龌鹾呢?跟我玩你还嫩。”对方一股子嫌弃的味道,大甩着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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