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小北,张朋坐在闷热的保安室,复盘整个计划。
对方的目的是偷东西,既然准备大干一笔,肯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盗窃不成估计要硬抢,到时候得防止狗急跳墙。
偷盗向来不分家,尤其是固定团伙。
为了麻痹三哥一伙,张朋把自己的巡逻安排和作休时间表都透露出来,好让小北回去复述交差。
至于仓库的钥匙,他自己也没有,对方开门究竟是靠暴力还是技巧?就不得而知了。
该想的都想了,该准备的也准备了,剩下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一旦抓住三哥一伙,王洪作为保护公司重大财产的主要功臣,必然会展露头角;小北兄妹能重获自由;而他自己顺便赚点好处。
即使失败了,公司财产也不可能丢失。
报警可能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那样的话,许多额外目的无法达到。
警察可没有义务配合你的小心思。
正在这时,“嗡嗡”的手机振动声响,张朋看了一眼,接起来。
“喂,爸,嗯嗯,吃过了,吃过了,好的,好的,明城大酒店,我知道了,放心吧,有钱,有钱”
张父打来电话,他远房表哥张一凡要结婚了,记得出席婚礼。
张朋对张一凡的印象不深,他上学期间,一直住校,对家里的近亲还好,远亲了解的就很少了。
表叔张远方,和张大明一个爷爷,自小一块玩耍,长大后一起进的城,现在住东区,做点小生意,家境要比老张家好不少。
听张父的意思,表叔对他家相当照顾,这次他出事,表叔直接拿了一万块钱让张父跑事用。
平时也没断了联系,虽然血缘关系有点远,感情却比一般亲戚还近。
表哥结婚,他家自然要去帮忙、捧场。
中国就是一个人情社会,生活其中,没人能够超脱,你来我往,构成所有的关系。
亲疏远近就是在繁琐的关系中体现的。
张朋向来恩怨分明,对于帮过自己的人,一直心存感激。
以后有机会肯定要有所回报,现在却不必整天挂在嘴上。
把琐事安排好,他开始每天的读书学习。
虽然暂时没找到成功的方向,却也不再迷惘,只要一步步踏实前行,心里终究不一样。
读书的好处,每个人都能张嘴说出一大堆,然而,近在眼前的利益却没有。
大家都知道,多读书,读好书。
然而读书能干什么,尤其对于一个保安来说,能有什么用,却无法讲明白。
他能做的只是不断阅读,不断思考。
经过前段时间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张朋的身体得到充分开发,一个显著效果就是睡眠时间进一步缩短。
每天休息三个小时,可以保证二十个小时的精力充沛。这让他有大把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可惜身边没有相信的人,也没有实验条件,想要测试一下自己的身体数据也做不到。
变异是他最大的秘密,张朋连最亲近的人都没有说,他自幼读史,自然懂得“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的道理。
他把这场奇遇作为上天对自己的奖励,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丝毫。
不过,这样就导致他一个人暗自摸瞎,对自己的整体素质只有大概的了解。
知道自己力气很大,但是一拳打不死人,打在墙上,墙没事,自己痛的要死。跑的很快,也能跳的很高,但是飞不起来,从楼上往下跳,很大概率是被摔死。切菜会伤到自己的手,用力过度也有力竭的时候。
头脑更好用了,看过的东西,很容易理解,上千字的古文,读几遍就能背诵下来。
然而,依旧属于正常人范畴。
最大的收货是共享消化了他人的部分记忆,从一个热血懵懂的少年一下子成熟起来,对人和事有了自己的看法。
抓贼这件事,他已经不满足于感情上的宣泄,而要从中得到一点东西。
正所谓小孩子才在意是非,而成年人只在意输赢。
这就是成熟,他在刚入狱的时候,感觉自己没有错,谈恋爱有什么错?
不过是偷尝禁果罢了,用得着这么对他?
甚至对劝他的人说:“你不懂,你根本不知道那种爱有多么的刻骨铭心!”
认为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他。
而如今,张朋对于社会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不后悔当初的冲动,也不再遗憾不能回校读书,再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反而认为所有的经历都是一笔财富。
他开始去维护和建设各种社会关系,用输赢替代是非,用利益为准则行事,对于自己讨厌的人,仍然能做到笑脸以待,对于自己看不惯的事,也不去强求。
交朋友的标准不再是好人还是坏人,而是“这个人是支持我,还是反对我?”
他对自身的变化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只能一步步前行。
借用阿西莫夫在《基地》里说过的一句话,不要让道德观阻止你做正确的事。
他正走在正确的路上。
“我想回家。”
“走吧,陪我一起吧。”
“不行,我妈查的很严”
……
隐约有点熟悉的声音,张朋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黄之玉和陈雪洁。
“这两个人怎么玩到一块了?”
张朋有点惊讶,
以他的了解,黄之玉虽然学习不算顶尖,也是个乖乖女,而陈雪洁完全是混日子的。
“让我妈知道,我就死定了”,黄之玉说道,
“你就说今天去同学家”,陈雪洁教唆道,
“她不准的,还会去查岗”,黄之玉可怜兮兮,
“那去不成多扫兴,今天韩文龙生日,大家都这么高兴”,两人边说边往保安室的方向走,
张朋突然想起来不远处有个公共厕所。
他对小女孩的生活,并不感兴趣,偷听他人讲话,也挺不道德的,只怪他听力太好。
张朋正要低下头,避过两人,突然对上陈雪洁的眼神。
“啊”,陈雪洁吓得脚一软,差点摔倒,
昏黄灯光下,突然出现一个人,加上面无表情的脸,是个正常人都要被吓死。
“怎么了,怎么了”,黄之玉连忙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