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大半夜,苏锦鸾早困了,回绣楼简单洗漱过后,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就连芳草都起晚了。
俩人呵欠连天,吃了顿不知道算早饭还是午饭的饭菜,便见香叶来找。
“小姐睡得可好?这脸色瞧着可不精神,昨晚累着了吧?”
苏锦鸾慢悠悠喝着盅人参鸡汤,见她又换回一身素净寡淡的打扮,半撩起眼皮子截断她的话。
“又出什么事了?老爷叫你来的?昨晚的事报官了没有?”
香叶故意抬着小腹,一手护在肚上说:
“老爷昨晚担心我受惊,又体恤小姐劳累,不忍心吵小姐休息,特意分他的平安符庇佑我,昨晚跟我一起在书房安置的。”
“跟小姐面前浑说什么!”芳草恶了她,皱眉剜她一眼。
香叶作态轻轻打自己嘴巴。
“哎哟,是我不好,我不会说话,小姐别见怪。”
“我就是想来谢谢小姐,你画的符真是太管用了,我本来肚子痛得厉害,有那符护着,睡一宿起来,好了!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我们小少爷得了姐姐庇佑,将来肯定会福寿绵长,飞黄腾达的。”
芳草听她话里话外还在炫耀,气得嘴更拙了。
小姐一个孩子,哪里能听这些腌臜的话?欺负人么不是!
苏锦鸾轻轻搁了调羹,磕到碗沿发出一声轻响。
“你不会还没发现吧?”
“什么?”
香叶莫名所以,来不及收敛的笑容里全是暗爽。
苏锦鸾啧一声,这也是个大愚若智的。
“你就没觉得,你这一身打扮,很像一个人?”
苏锦鸾干脆挑明了示意。
“像谁?”
香叶对上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怔了怔,脑中闪过一道绰约身影,脱口叫道:
“罗惜弱?!”
“看来你还不是太笨。”
苏锦鸾敷衍地夸一句,没心思跟个丫头斗心眼,太掉价。
她这点道行,也就在窝里横一横,欺负下不开窍的小杨锦鸾以及憨丫头芳草了。
“那我可得赶紧回去换衣裳,被人误会成那个女飞贼就惨了。”
香叶做作地拿帕子捂嘴,扭着腰肢走了。
苏锦鸾蹙眉摇头:
“东施效颦。”
比起风姿绰约的如意,香叶简直没眼看,毛糙得厉害。
也就渣爹不挑嘴,窝边稗草也啃。
若他初恋知道他找了这么个劣质替身,大概会气死吧?
还不如如意那枚高级赝品,起码会叫正品觉得脸上有光。
瞎想什么呢。
苏锦鸾敲敲脑袋,收回散漫的思绪,起身活动下发懒的身子骨。
她还这么年轻,熬夜后遗症就这样大的吗?
“走吧,去前头瞧瞧。”
家底被掏空,杨岩泉跟赵玉枝会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吧?苏锦鸾迫不及待地想去瞧热闹。
离得老远,又听见赵玉枝的大嗓门,中气十足,令人羡慕。
这一局赵玉枝占了上风?赵春杏惹的祸解决了?
“爹娘,你们没事吧?”
苏锦鸾一脸关切地跑到卧室床边,担忧地看着捂着心口直哎哟的俩人,心底暗呼痛快。
哪痛踩哪,这报复才叫过瘾。
杨岩泉见了闺女进来,羞臊地翻身面壁思过。
苏锦鸾一瞥之下,总觉得渣爹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照这样下去,毁容可期。
渣爹是个要脸面的读书人,赵玉枝这是打算釜底抽薪,彻底断了他出门勾搭,咳,见人的门面?
一个字,好狠!
两个字,干得漂亮!
“都怪这个人老心不老的老不修!”
赵玉枝额头搭着湿帕子,有气无力地叱骂,一脸肉痛,捂着心口似是上不来气。
“你老子想瞎了心,真当自己个儿是什么才高八斗的俏郎君呢,巴巴地把人弄回家来,没想到是个贼!”
“咱家被搬空了……”
赵玉枝捂着心口脸色发白,苏锦鸾赶忙给她捋胸口,叫她放松呼气吸气。
赵玉枝一把攥住她的手,像只穷途末路的母狼似的,死死盯着她。
“你快算算,那个天杀的贱人把银子藏哪了?赶紧给找回来!那是我攒了这些年的家底,不能丢!”
苏锦鸾一脸为难,犹豫着建议:
“报官吧,我现在真没办法帮忙,咳咳咳。”
“行了,你总为难闺女干嘛?”杨岩泉脸丢光了,反而不在乎了,光棍地翻身坐起,瞪老妻一眼,挥手叫苏锦鸾回去休息。
苏锦鸾顺势要走,突然听见院子里一阵狗叫,赵玉山跟个眼熟的女人在院门口拉扯着,要进不进的。
“是罗惜弱!她又回来了!”
芳草先将人认出来,惊讶地指给苏锦鸾看。
“贱人在哪?”
赵玉枝一骨碌爬起来,头也不梳,趿拉上鞋往外跑,远远就喊她兄弟赵玉山:
“抓住她,别让小贱人跑了!”
赵玉枝一阵风跑到院子里,揪着罗惜弱的衣领,左右开弓啪啪扇几个嘴巴子,咬牙切齿骂:
“你还有脸回来?银子呢?把银子还来!少一分我扒了你的皮!”
罗惜弱被扇懵了!下意识护住肚子,嘤嘤嘤。
苏锦鸾手痒,想打怪。
“这个罗惜弱,跟昨天那个好像不太一样,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芳草揪着眉头冥思苦想,得了苏锦鸾赞许的一瞥。
观察很仔细嘛少女,这都叫你发现了!
如意不会缩骨功,她易容的罗惜弱比这个正版高一点,比例拉长,视觉效果更佳。
杨岩泉闻言眉头一跳,眯眼看了好一会儿,隔窗大喊:
“住手!她才是真的惜弱!小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院子里的人一呆,面面相觑。
“她是真的?她没钱?”
赵玉枝脸更黑了,一把把将人往外推搡。
“没钱你来干啥?想上门来骗吃骗喝?告诉你没门儿!哪远滚哪去!”
“你是不是想滚蛋?”杨岩泉阴沉沉瞪她一眼,自牙缝里挤出俩字,“妒妇。”
赵玉枝气焰弱了三分,见着娘家兄弟,腰杆顿时挺直了!
“你要护着那个小贱人?好呀,我滚!没了我闺女跟我兄弟送钱,我看你杨家还能不能揭开锅!”
罗惜弱娇怯怯拉过情郎的手,柔柔地按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楚楚可怜道:
“泉哥,孩儿想爹爹了。那白银如意不是咱们杨家的东西么?怎会被外人抢走赚钱,反要叫咱们孩儿饿着。”
“杨郎,孩儿昨晚托梦与我说,想吃我亲手做的白银如意。你听,他这是知道有人使坏,要抢咱们杨家家业呢,你可要为咱们孩儿做主啊。”
苏锦鸾隔窗看了会戏,啧啧摇头。
“杨家,不太平了。”
晚上如意如约而至,苏锦鸾再次感叹:
“家里来了个厉害角色,我是没法再住下去了。帮我办件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