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刚进侯府大门,就被福熙堂的人堵个正着。
“小姐,老夫人有请。”
听这语气……有点不妙呀。
季妧挑了挑眉,心道终于传出去了?
看样子想顺顺当当的离开怕是不行了。
季妧跟着丫鬟去了福熙堂,刚进正厅就发现地上跪着个人,定睛一瞧,竟是姚嬷嬷。
姚嬷嬷是尉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府里除了尉大管家,下人中没有比姚嬷嬷更有身份的,就连尉老夫人身边另一个桂嬷嬷,在她面前也只有伏低做小的份。
可是现在,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姚嬷嬷竟然被罚了跪……
季妧视线扫过,未曾停顿,走到她旁边站定,礼也懒得行了。
“老夫人找我有事?”
对上尉老夫人阴涔涔的双眼后,季妧表示理解,却丝毫不心虚。
当初打这个主意时,就该做好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的准备的,不是吗?
尉老夫人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一副无知无畏的模样,脸色又沉了几分。
“你就不问问,她为何跪着。”
姚嬷嬷跪的端端正正,垂着头,也看不到脸。
季妧收回视线,懒洋洋道:“老夫人教训自己人,我多什么嘴?”
“她现在是你清晖园的人!”
季妧敷衍的哦了一声。
“就当她是吧,清晖园是侯府的,侯府以老夫人为尊,你想教训个把下人,无须跟我交代。”
尉老夫人倒噎了一口气,拿手点着季妧问姚嬷嬷。
“我让你去清晖园,原指望你能将她身上的坏毛病纠过来,你倒好,反被她给带出了毛病!还是如桂嬷嬷所说,你收了她什么好处?”
姚嬷嬷也不辩解,俯身叩了个头。
“老奴无能,并未曾收取什么好处。小姐虽顽劣,却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还请老夫人明察。”
季妧瞪大眼看着姚嬷嬷:“你认错就认错,别扯着我下水啊。”
“若不是证据确凿,我还能冤枉了她?你果然是老糊涂了,到现在还在包庇她。”尉老夫人转向季妧,失望化为愤怒,“就这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哪里值得你替她掩护?”
季妧抱臂哂笑:“你们这一唱一和的,差不多得了,过犹不及,别总把别人当傻子。”
“你说谁一唱一和?”
“我说的不对吗?姚嬷嬷本就是你的人,你把她安排到清晖园,说好听些是充当教养嬷嬷,说难听了还不就是为了监视我?现在又在我面前演这一出,难不成还指望我心疼她,然后主动跪下认错?”
季妧无甚趣味的伸了个懒腰。
“你们有兴趣演,我没兴趣看。有话快说,我午饭还没吃呢。”
尉老夫人听完她这番话,喘气又不匀停了。
旁边伺候的桂嬷嬷赶紧给她顺气,绿葵也急忙奉上一早就备下的药汤。
姚嬷嬷见季妧还要开口,抢在前头把话题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老夫人明鉴,老奴确实没有替小姐掩护什么,除了去各府赴宴,小姐外出从不带老奴,她去了什么茶楼酒馆的……又见了什么人,老奴委实不知。”
茶楼?见人?
季妧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她看了姚嬷嬷一眼,视线重又回到尉老夫人身上。
“你们到底有事没事?有事就说。不过事先声明,我最近什么坏事也没干,休想扣我黑锅。”
“事倒如今,你还有脸狡辩!有人都亲眼看着了!”
“看到什么了?”
尉老夫人委实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厚的脸皮,都要被拆穿了,竟还无事人一般。
“你们都下去!”
满屋子下人退的一个不剩,尉老夫人跟前只留了桂嬷嬷,连绿葵也退下了。
季妧心知,这并不是为了顾及她的颜面,而是为了保全侯府的颜面。
只是,若非她想的那桩,还有什么事能让尉老夫人气成这样?
这两天她急着见宋璟、又到处找老道士,确实动静有点大,也没有心思顾虑旁的,莫非被她们发现了?
姚嬷嬷提到茶楼,她确实去茶楼见了宋璟……
“说吧,你和那宋状元,到底怎么回事?”
季妧心底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
“什么怎么回事?”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桂嬷嬷,你说给她听。”
桂嬷嬷瞧着可比姚嬷嬷和善多了。胖团团的,一脸喜气,说话前还只道给季妧行个礼。
“老奴那日从庄子回来,正好撞见小姐急匆匆进了那家茶楼,身边也没带个丫鬟什么的,老奴就想着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又怕小姐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便跟了上去。结果大堂里没找到,二楼的雅室又不容人随意进出,老奴只好在下边守着。
也是巧了,老奴站的位置,正好对着楼上半扇门,大概两盏茶的功夫,那扇门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正是小姐,随后不久,宋状元也里面出来了……”
尉老夫人听不下去了,厉声责问季妧:“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本来就没什么话要说,要说的不是你吗?”
亏她还以为……闹半天,原来竟是被“抓奸”了。
“我看你是真不知廉耻为何物!那宋状元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名声不怎么好,你、你……你竟然与他……”
似乎觉得太难以启齿,尉老夫人说不下去了。
桂嬷嬷劝慰道:“老夫人消消气,小姐到底年轻,一时想不开,又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才与有妇之夫勾搭上了,好好教教……”
“你先等等。”季妧打断她的话,“你进茶楼不是找我的么?怎么我从楼上下来时不喊住我?”
桂嬷嬷巧笑道:“老奴是怕小姐面皮薄。”
“当时人宋状元还没出来,你就知道我面皮要薄了?你事先并不知道宋状元就在房间吧?那我都离开了,你还在那等什么呢?”
“这、这……老奴就是担心小姐、怕小姐误入歧途……”
季妧嗤了一声:“担心我的人多了,你算哪根葱?”
尉老夫人沉脸道:“桂嬷嬷也是忠心为主。”
“为的是哪个主?敢把瞎话编到主子身上,有这样为主的?”
桂嬷嬷忙道:“老奴没有撒谎,老奴使实实在在看见的!”
“谁能作证?”
“茶馆的小二可以作证……”
季妧哼笑:“那你把他请来,还有宋状元也一并请来,咱们当场对质。”
“够了!”
尉老夫人猛一拍桌案,上面的杯盏都被震的直晃荡。
“你不要脸,侯府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