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门照样开着,屋里什么都是齐备的,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天一亮,匡天左就叩门而入,开始今天一天的工作。
张璋儿托人捎来话,今天铁匠铺有事,就不来了。
没有张璋儿时不时管着,郑小天心气顺多了,他乐呵呵的对捎信儿的人说,张姑娘本来就应当忙自己的事,告诉张姑娘,饼店的事我和匡天左忙得过来。
匡天左小声说,“小天你不带这么说的吧,张姑娘可是昨天救过你,她今天不来一定是被那个姓袁的气着了,你这样回话,不是火上加油吗?”
郑小天没心没肺的说,“匡天左,干好你自己的活,张姑娘会像你这么小气想事儿吗?”
匡天左哼了一声,“我小气,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郑小天不再理他,支使匡天左去饼店门口布置营业,自己一通忙碌,一尊尊散发出麦香味的饼炉飘散出水家饼店特有的馋人味道。
“饼熟了?咋不早叫我一声?”
一个清脆的女音。
匡天左一听这不是张姑娘回来了吗,一回头,怔了一下。
原来是青衣少女袁月,不声不响的站在了身后。
匡天左一直没有留意,这袁月与张姑娘的声音还真有点像,之前怎么没有留意?
而郑小天首先想到的是这姑娘昨晚一夜未归,她是如何回店的?这之前我一直关着店门呀?郑小天立即想到,那个在屋顶消失的身影,是不是眼前这个姑娘?
如果真是她,那这个问题就复杂了,这个外表清丽的姑娘,难不成是杀人魔女?
但如果这么武断,也缺乏证据,毕竟自己看到那个身影是闪离前的那一刻,却没有亲眼目睹杀人过程。
匡天左以为袁月昨晚回了店,听了她的话随即黑了脸,低头道,“普通饼,一文一个,蜜饼,二十五文一个。”
青衣少女故作惊讶状,“蜜饼不是十文一个吗?你这是黑店价?”
匡天左,“昨天是限量酬宾,今天价格正常了。”
“涨不涨价得问问郑老板吧!”青衣少女有些戏谑的把目光掠过匡天左的头顶,落在了郑小天的脸上。
郑小天眯眼看她一眼,这个女孩儿唇红齿白,两条黛眉高挑入鬓,仅凭一个眼神即可看出她的家势背景,跟匡天左嘴碎完全是觉得好玩,现在青衣少女把球抛给郑小天,眼神中明显带着玩皮的色彩。
郑小天将目光移开,脑子在想着刚刚发生在屋顶的事情。
听青衣少女这么说,他几乎不加犹豫的道,“你是贵客,免费。”
青衣少女嘿嘿一笑,也不道谢,转身离去,“好嘞,等下送一打饼上楼。”
匡天左急赤白脸,“小天,……怎么可以给他白吃?”
郑小天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我是老板!”
匡天左瞄一眼少女背影,低声嘟哝道,“……女孩家家的,不会噎着?”
不满是不满,匡天左还是用托盘装了一打新出炉的香饼,送上了楼。
但诡异的是,主动跑下来嚷嚷着要吃饼的少女,听到了匡天左的敲门声,只把门开了一条缝,面无表情的接过托盘,连声谢谢都没说,就关上了门。
匡天左跑下楼,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这个女子明显的见了郑小天就想一番表现嘛,张姑娘今天不来店里,肯定是因为这个青衣女子的原因。
他小声跟郑小天说,“小天,你不觉得这个叫什么袁……月的有问题?”
郑小天道,“你才看出来?”
匡天左不满道,“小天,不是我说你,你可不能辜负了张姑娘,张姑娘对你好,那可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你要是被这个来历不明的袁姑娘迷了心窍,我这个做朋友的都不会原谅你的。”
郑小天气笑道,“匡天左,你才多大,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老板娘留下的这个饼店发扬光大,让水家饼店在方圆百十里成为最有名的饼店,用我挣的钱,给老板娘和掌柜的修一个有神兽护卫的墓场,找到杀害老板娘的真凶,要回属于水家的东西,到那时候再说其他吧。我知道你嘴碎,但是你要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专心把自己的活干好就行了。”
匡天左心里虽然不服,但他觉得在同龄人中,只有郑小天最讲义气。自己当年一个菜饼想送给郑小天,结果没送成,郑小天并不计较,反而在水家立足后把自己节余出来的香饼给自己解馋。
更重要的是,现在郑小天接管了水家饼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匡天左,现在在水家帮忙有真金白银拿,这给自己的家解决了很大困难,母亲再不用一天到晚靠给人缝缝补补过艰难的日子了。
匡天左点点头,“小天我听你的,我现在去挂价牌了,你有事忙你的,有我照应着就行了。”
虽然匡天左嘴碎,但郑小天知道他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他的嘴碎,正是因为他在心底里维护着他。自己刚才是不是说话说得太重了?郑小天有点后悔,但话既然说了出去,也不好再收回,他拍了拍匡天左的肩,“兄弟,哥要是把话说得过了,你别介意。”
匡天左眼圈有点发热,这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兄弟,在封古镇,虽然都是术士团的后代,但人和人之间都设着一堵墙,互相防备,郑小天是真把自已当兄弟,匡天左提着价牌,一声“好嘞”走出店外。
匡天左眼圈有些湿润,是风吹的?他朝大街上看,明晃晃的太阳有些耀眼。
……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郑小天现在的确有点困,他关上卧室的房门,不知不觉睡着了。
之前记不真切的梦又一次在梦中出现,这回一定要记住梦的景象,他找到一张纸,试图把梦里的情景记录下来。
眼前有一片大雾,这股雾的成色与那次在地窖中进入符箓世界的雾气差不多,只不过仅仅很短时间,雾就变得稀薄,再过一会,隐约看到从远处走来一群人。
郑小天想赶紧找到地方躲起来,但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很浅的崖沟,根本容不下自己的身子,他紧张起来,但却无论如何迈不动步子。
渐渐看清了那帮人的衣着,他们宽袍大袖,一律青衣青帻,左手持符,右手持剑,那些人越来越近,却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他甚至已能清晰的听到这些人的脚步声,原来他们在追杀一个同样青衣青帻的人,只不过被追杀的人头发散乱,青帻早已褪色,在那群人越来越逼近他时,被追的人反而站定不跑了,并反向持剑人迎面而去。
郑小天从装束上终于分清楚了,这些人都是术士团的装束。
水家饼店的香堂挂有水家祖上水大焕的画像,正是青衣青帻,宽袍大袖,最为有标志特征的是他们的大袖上都绣有一个太极图形,术士团的装束与普通的道士还是不一样的。
这些术士团的人为什么要追另一个术士团的人?
那个返身迎战面前追捕者的人,忽然甩掉褪色的青帻,凌空亮出一把黑色玄剑,以剑指北斗之势,劈空向下倾斜划下,剑光如排山倒海之势横扫而去,那些追击他的术士团人顷刻之间被凌厉剑势风扫残云,残肢断臂被席卷而去。
披发玄剑客仰天嘶吼,声如霹雳,引得天雷震怒,电擎炫目。玄剑客忽然转身,双目飞溅血水,胸腹布满血洞,玄剑当空劈下……
郑小天用力挣扎,睁开双眼,浑身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