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张姑娘,刚才曹道长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其实这没有什么,毕竟我们这里是阴阳交汇之地,再说了,我郑小天是个穷人,要活下去就得先赚钱。”郑小天声音不大,但很坚持。
张璋儿脸色的红晕慢慢消退,毕竟,即使是终日与铁器打交道的少女,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失态。
她尽量平息下自己的怒气,力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小天,先不说你应不应当赚这个钱,单就你练的这个《碎城诀》,就必须马上停下来。你现在才进入第二境,就产生这么多幻象,唤起了沉睡五百年的鬼魅,如果你再修炼下去,你自己也会变成鬼魅的一部分,”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修炼《碎城诀》的事,我给我爹说过,我爹说这个功法坚决不能练,这是一门邪门功法,当年曾有术士团的人修炼过,结果他成了全体术士团的敌人。他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整个术士团,导致后来朝廷对术士团全面封杀。”
少女说到这里,目光甚至带着哀求:“小天,这个功法你不要练了……”
郑小天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再解释也没有用,就岔开话题,“张姑娘,这个事儿……我自有分寸。”
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张璋儿,但郑小天私下回忆起张璋儿的话,又联想起自己做的那个被术士团追杀的梦,难道被术士团追杀的那个人,就是私下修炼了《碎城诀》的术士团叛逆?
入夜的时候,郑小天内心还在激烈挣扎,要不要继续练,曹国旧一向对什么事都无可无不可,甚至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容易速成的功法而已,看起来他对这个功法并不陌生,对这个功法似乎抱有一些成见,但这个成见几乎被无视所取代,因为在他这个“天下第二剑仙”来看,世上的其他功法,都是浮云。
匡天左则是支持他的,因为这个孩子亲眼目睹了郑小天与狄斯人的交手,那种有竹枝作剑的手法,是他所看到的最帅的必杀技,有这么好的功法不修炼才是傻子,他已私下多次请求,要郑小天也教教他这套《碎城诀》
不过郑小天知道这套功法盲目修炼可能会有不良后果,自己孤儿一个,出了事也不过自己一人而已,他不想让匡天左有任何风险,虽然即使现在,他对匡天左那个势利的母亲仍然没有好感。
现在剩下的就是张姑娘了,张姑娘阻止自己肯定出于好心,但张姑娘有没有考虑到,你张璋儿和我郑小天完全不是一类人?你有一个身怀绝技的大剑师父亲,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你都不缺,在狄斯刀客上门挑衅时,郑小天还得靠两个女子帮忙才免遭喋血店门,我郑小天需要一技防身。
郑小天给自己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就开始继续修炼。
入静,引导灵气通过百会进入紫府,再通过各个关窍调动先天灵气,这个过程虽然顺风顺水,但总觉得不过是灵气通过而已,虽然有源源不断的灵气通过各个关窍,但灵气并没有在身体内沉淀,转化成自己的灵力。
强迫自己再来一遍,结果不但重复刚刚的过程,反而觉得耳鼓嗡嗡作响。
响过之后是一片静寂,静得大脑要爆炸的那种。
然后又听到一阵坼裂的声音,就好象有无数个死尸冲破地层爬出土面的声音,那种寂静的天墓下无数白骨卡卡查查爬出荒冢的画面若隐若现,喳喳的骨节撞击刮擦声震耳欲聋!
郑小天没等出现更恐怖的画面,挣扎着突破碎城诀形成的阵法气场,身上已大汗淋漓。
今天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但出现偏差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郑小天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走到院子里,这时他想起来二楼客舍里还曾住过一个女子,除了那天早上出现过一次外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了。江湖上的人都是这么不辞而别的吗?
郑小天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几天没有上到二楼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二楼的客房里住着这个袁姓女客,中夏帝国的男士都奉行君子非礼勿视的行为习惯,郑水小天觉得既然女客没有需要就没必要到二楼转悠,免得落下瓜田李下之嫌就不好了。
但这几天都没有见着,总得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离开了吧。
他走上楼,找到第三个房间,笃笃笃的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确认自己叩门的声音足够响,就是隔壁的邻居也该被惊醒了,郑小天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证明是预先通知才后开门的,一边说“袁姑娘你不在?”一边掏出钥匙开了门。
后来一想又觉得多此一举,既然上了锁就肯定没人了。
自嘲的一笑,郑小天推开门,屋里空气不是太流通,有股霉味袭来,这完全不像一个妙龄女子曾经住过的房间啊。
想像中的少女住过的房间应当还残留着一股好闻的胭脂水粉香味的。
郑小天打通了碎城诀的气止修,黑暗对他已不是问题,虽说不能亮如白昼,但他基本可以看清楚黑暗中屋内的面貌。
眼光环顾了四周,最后才把视线转向床铺。
一切如故,只是床上居然躺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死人!
郑小天此前已无数次的深更半夜上松明山砍松油木,经过长陵坡鬼魅之地不下百次,在荒野之中也曾见过无主的腐尸,那时候的郑小天就有一种天然的胆量,不但见了腐尸没有转身跑开,还装着胆子近前一看究竟。
他把这归结为自己的煞气。
传说煞气重的人鬼魅是无法对他进行侵害的。
现在他有了碎城诀的气止修境,一般的鬼魅几乎奈何不了他,所以此时郑小天根本没有一丝害怕,而是大胆的近前观察。
但这一看就让他心里发怵了,这个躺着的尸体,居然是那个女客袁月!
准确的说就是悬波岛剑仙袁一山的女儿!
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因为谁死在这里都不要紧,如果袁一山的女儿死在这里,那这个店里的人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