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历3721年春天,原本是个平平常常的春天,但因为一件极其隐秘的传闻,让整个中夏国都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
中夏帝国第十位皇帝,柴公丑,道心受阻,身体元气不及,生命垂危。
宫延内务府传出密旨,集召天下异能之士共赴洛邑,为今上会诊。一时之间,名医大修,皆星夜兼程,前往京师。
卢神医原本不在这次征召之中,但因为此次皇上身体可能与长陵坡封印有关,所以内务府专程派人到封古镇寻访,看能否寻到良医大修,卢歧川在封古镇,甚至太阴城都是响当当的名医,绰号“卢神医”,故而也在征召之列。
卢神医由太阴城府衙专程指派一辆马车护送赴京,马车一路颠簸,向北行驶。
这一日卢神医的马车来到一座幽静小镇,忽然马车受惊,向前狂奔。车驾失控,从镇街的勾檐上,射出一只利箭,正中马颈,马吃不了疼,纵身跃起,马车侧翻,中了箭的马被冲上来的歹人一刀劈来,放血而死,马夫也腹中被刺一刀,当场毙命。
歹人认得卢神医背的药箱,嘀咕道:“老子听说你这个郎中要经过马口镇多时了,今次留你条命,去给我当寨医,要是能治好我的老毛病,就不杀你,若是治不好,也一刀杀了就是。”
卢神医吓得哆哆嗦嗦,连连求饶道:“好汉放过我,小的身负官命,需要在指定日期到达京师,否则小的将性命不保。”
歹人道:“你个打杀的破大夫,老子请你给我看病,那是看得起你,你却拿什么官府之命来压我,老子最恨的就是官府,你要真不想去,我就一刀戳了你,再去寻一个就是了。”
说着,一刀砍了过来。
卢神医虽然在行医的过程中给人动过刀子,但现在看到这厮一箭一刀,那匹通身油亮黑毛的骏马和掌鞭人说没就没了,吓得脑子一嗡什么都不知道了。
卢歧川的胆小并没有让落下的刀停下来,反而激怒了歹人,那粗脸歹人又把刀收回去,这次轮圆了,打算一刀下去像切西瓜一样把这个胆小的郎中脑袋砍下来。
当的一声。
粗脸歹人的刀被撞出了火花,刀刃顿时卷得像泥巴,若非及时收力那刀就被眼前的剑分割成两半了。
粗脸汉子一脸惊讶,这明明窄窄的一剑,看起来灰不溜秋,也不算有多精致,怎么一档就把自己这把精钢大刀给割折了呢。
粗脸汉退回一步,招呼一旁的高个子歹人,高个子迟疑了一下说,“大哥,听说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个硬茬,叫郑小天的,曾三招杀了缥缈剑仙邱彦,用的就是一把这样子的剑,大哥你看这把剑的威力,莫不是这个三招杀的家伙被我们碰上了?”
粗脸汉道,“让你上就上,还是不是兄弟了?没看我这家伙什断了?”
高个子拔出随身的长剑,一剑刺来,剑风凌厉。
手握玄剑的人收回剑,不经意间,与来剑相遇,高个子的长剑顿时断为两截。
粗脸汉和高个子一看不对,吆喝一声,带着几个喽啰转身就跑,没想到迎面一斗笠女剑客,似乎从某个馆舍的二楼木梯飘然下落,手起剑落,那些逃跑的歹人被一人一剑,当场毙命。
粗脸汉子往后退,可后面的玄剑在等着他,汉子走投无路,大呼不公:“这位好汉,我虽然败在你的剑下,但我不服?”
玄剑客笑道:“不服?说说为什么?”
粗脸汉道:“你这把剑削铁如泥,我这把普通的刀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要想公平,咱徒手相搏,死就死了,绝无怨言。”
玄剑客听了,反手归剑入鞘。身体微转,腰部一拧,右拳随即冲出,直达粗脸汉面颊。
粗脸汉原本率先出拳,但几乎在一闪念间,就见对方拳头冲出过来,想躲,已完全来不及,自己的动作明显慢半拍,几乎没有悬念,粗脸汉糙脸上挨了一拳,连哼一声都来不及,身子就飞了出去。
只是这身子过于笨拙,出拳人又只用了三成力道,粗脸汉撞上街墙,轰的一下,房倒屋塌,灰尘飞扬。
一片喧哗惊叫。
行人纷纷躲开。
斗笠女子拍拍手道:“好,好,什么时候郑孝廉也在街头随意杀人了!看来这世道真要崩坏了。”
郑小天收了身,看一眼斗笠女子:“我说袁月,为什么在我郑小天出现的地方都有你袁女侠呢?”
袁月反讥道:“郑孝廉,你说反了,应当说我袁月喝茶的地方,必有你郑孝廉打架闹事,是想破坏本女侠的雅兴吗?”
郑小天挑了下嘴角,“袁月,别张口孝廉孝廉的,你看我这还当得了吗?”
袁月莞尔一笑:“世道无常,说不准呢!”
郑小天懒得跟她啰嗦,转身拍拍卢歧川:“卢神医,醒醒吧,你现在安全了。”
卢歧川睁开眼,牙齿还在打颤,“郑,郑老板,是你救了我?”
郑小天道:“举手之力而已。”
卢歧川感激涕零:“谢谢郑才板,卢歧川不才,但有机会,一定效犬马之劳。”
郑小天摆了下手:“卢神医,去年强行用车子拉你到店里救水老板,下手有点重,希望你不要记恨。”
卢歧川连连点头,脸上也缓和了许多:“岂敢,岂敢,卢某未能救回水老板,非常惭愧。”
卢歧川看了眼惨死在街头的马夫,马,还有几个横尸街头的歹人,看到剩下的两个歹人爬在地上求饶的样子,本来他可以上前搧这两个歹人一耳刮,但悬壶济世习惯了的卢神医,不但没这么做,反而下意识的神情又哆嗦了一下。
袁月没事人一样,问:“郑老板,事是你惹的,忙是我帮的,你说,这两个家伙如何处置?”
郑小天说:“要不杀了?”
粗脸汉脸已肿得面目全非了,高个子这会儿身子也矮了半截,两个人磕头如啄米,“好汉饶命,女侠饶命!”
郑小天问,“服了没有?”
“服了!服了!”
“既然服了,那就杀了吧!”
粗脸汉一怔:“……”
咋兴这样啊。
随即反应过来:“好汉但凡要杀我,技不如人,我马立无话可说,只可恨我杀不了袁基罡,不能为家父报仇,死不瞑目啊!”
那高个子挺起胸,原本一幅正义凛然的样子,但忽然伤心崩泪:“爹,孩儿不孝,没有完成你的遗愿,不能杀了袁基罡,为爷爷报仇,孩儿下一世再完成你的愿望吧!”
郑小天听得一怔一怔:“咦,你们这一唱一和,莫不是知道我也与袁基罡有仇?”
高个一听喜出望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郑大侠在上,袁基罡是我们的共同敌人,求你饶了我们吧,等我们杀了袁基罡,你在杀我们不迟。”
郑小天一头雾水,你们杀袁基罡?就你们的本事,凭什么杀?
见郑小天在犹豫,以为郑小天认为他们编的谎,粗脸汉虽然早已面目全非,但还是强忍着痛,说:“郑大侠在上,小的……真的和袁基罡有仇,小的叫马立,是五十年前一代宗师马奇观的小儿子,袁基罡杀了我父亲的时候,我才不到一岁,母亲一直告诉我长大要杀了袁基罡为父报仇,可我长大后一直没有见到袁基罡,听说他当年跟国师由祚在皇城一战后就没有踪影,我等了五十年,人都等老了,幸而有祖传功法保住壮年体魄,才等到他这次出关现世……”
“那个大个子,叫王斩,他是五十年前剑道南宗王柄宣的孙子,我们十年前相遇,约定携手杀了袁基罡,为我父亲和他爷爷一起报仇,所以我们都改了名字,我改为马立,他改为王斩,意思就是两个人合力‘立斩’袁基罡。”
郑小天气笑道:“就你?五十多了,把祖上的剑法丢了,用刀,就要跟那个王斩一起去报仇?”
王斩虽然年轻,但看得出他很护着马立:“郑大侠,是这,我马叔,他的剑现在在山上呢,正在用山上的灵气养剑,没带下来,马叔最近老毛病犯了,所以我们下山想寻个郎中给看看……郑大侠既然跟袁基罡也有仇,您若留了我们一条破命,我们就全归你役使,权当你养个牛马了……”
郑小天:“既然这样,你们把这匹马射死了,你俩就当马,拉着这辆车进京吧。”
郑小天说的轻松,哪知道这二人并未当成玩笑话听,竟然真的去收拾车辆,当真去套上套索,这保命的手法,也真没谁了……
袁月悄声说,“郑小天,你真打算让他们两个拉车?”
郑小天:“咋?不行?卢神医曾救过我家老板娘,就让这两个‘宗师’后人送送神医,至于他们能不能拉到地方,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袁月一绷嘴唇,“郑小天,一点原则都没有,就因为这俩人跟你同一个敌人——袁天罡,就留着这两个恶人?他们能帮你杀了剑魔袁天罡?”
郑小天纠正道:“我是问他要东西,没说过要杀他。再说,我能杀得了他?”
将死马交给被毁的门店让其处理,又留下一锭银子让店家修复门店,郑小天打算送卢神医一阵子。
袁月低声说:“郑小天,不是我没提醒你,你这么多事,可不是件什么好事。你难道没发现,你的行踪,一直有人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