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的意思,是让他明天跟着小姐和我一起去?”耶克稳定一下自己的吃惊情绪,问道。
“嗯,我要说的那件事是,”父亲继续说,顺便把桌子上的两封信递给了耶克管家,“让那个孩子入学,我再给张晓写一封。”
“您的意思是?”耶克管家不禁有些疑问,“您是指这两封信里,有一封是小姐的,而另一封并不是少主的?那个人是谁?”
耶克当了这么多年管家,不会连主人这么一点意思都听不出来。
“哈哈哈,不愧是管家啊。”父亲笑着说,“古拉先生今天中午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他儿子也叫进兵团,让我帮忙安排一下。”
“古拉先生?”耶克疑惑地问道,“是谁?”
“哈哈,”父亲笑了笑,随即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其貌不扬,却十分沉重,“现在,你知道他是谁了吧?”
“难道说,独角兽……”耶克露出了吃惊的神色,“领主,没想到你还会和那样的人有交集。”
“那当然了。”父亲说着,便把那块黑色的令牌放在耶克管家手中,“这是先生的荣耀律令,你拿好,用它表明自己身份,这东西就不用我教你怎么用了吧!”
耶克管家强装镇定,但是身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没关系,那位先生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的。”格里芬领主说。
…………
格里芬领主的府邸,在迷雾村的西边。
那就不得不说说迷雾村了,其实这里并没有雾,它的得名,完全拜身后的“迷雾山脉”所赐。
这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迷雾山脉,被称作是世界边境。而格里芬领主,就是帝国御派的镇守领主,好像帝国在提防着一些别的东西。
具体是为什么称呼这个地方为世界边境呢?那是因为,自远古时期这座山诞生以来,就从来没有人能够翻越这里。
那山背后是海?然而真的是这样么……
就在上午的时候,在迷雾村的东面,也发生了一件事。
一间屋顶还在漏水的破屋子。一个紫衣服的贵族坐在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身后站着两个仆人,而面前跪着一个苍老的男性。那个老者垂着头,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对面还站着一个背靠墙衣衫不整的男孩儿。
“这病,你能不能治!”紫衣贵族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与不屑。粗壮的腿一脚就踢在面前苍老的男人身上。
那个苍老的男人无力地跌在一边。
“可以的,可以的。”他面前的男人面容憔悴,花白的头发披散着,像是一个街上的老乞丐。他慌忙地站起来,向面前的紫衣男子恭维道,好像刚才那一脚不是踢在了自己身上。
这个“老者”,一把年纪,还向面前的人卑躬屈膝。
“那还不快点儿!”那个紫衣服的贵族疯狂地叫骂,他高傲地扬起自己的双下巴,好像根本不把那老者当人看。
“你再吼一句试试!”反抗的,不是这个“老者”,而是靠墙站着的看上去只有六岁大小的穿戴不整的男孩儿。
金黄色的头发被棕黄色的泥土覆盖,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而碧蓝色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尖锐而又让人恐惧的凶光。他咬牙切齿,就好像要撕了面前这个欺辱自己父亲的人。
六岁少年猛地抽起一把旁边的只比他低一尺的木凳,向那个紫衣男子冲去。
“啊哈哈。”紫衣男子并没有感觉到害怕,看着眼前向自己冲来的孩子,反而感到很愉悦,对他这种人而言,没有什么事是比没有力量的人拼命挣扎更有意思的。
正当少年快要冲到紫衣男子的面前时,他双手上的板凳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夺了去,他的头发被对手瞬间抓住,头皮撕裂般疼痛的同时,脚面离了地,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少年咬紧的牙关不停的因为愤怒而抖动,原本肉色的脸上变成了被血撑起来的通红。眼里的眼泪顺着脸颊快速涌落。
可是他的眼神,那撕裂对手的眼神,一点都没有变。
“别打他,长官,求您别打他!”老者近乎央求地说道。
“臭小子,有种,哈哈哈。”坐在家中唯一椅子上的紫衣男子大笑起来,一只手抓着男孩儿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那把凳子。
紫衣男子顺势把男孩儿扔了出去,男孩儿重重摔在墙上的同时,右手的板凳直接脱手砸去。
“哈哈哈,再站起来,小鬼,你再站起来试试啊!”紫衣男子完全没有管那个父亲在旁的哭诉。朝着那个已经被凳子砸的没有动静的小男孩儿吐了一口唾沫。
只是,那个地方突然动了几下,男孩儿身上的凳子落到了地上,那少年艰难地用双臂支撑着地面,那眼神,竟然……
丝毫未变。
“还没完~”小男孩的嘴角快要被撑裂,两排原本洁白如牛奶般的牙齿却染上了如玫瑰花的红色,顺着牙缝流了下来。鲜红色的血丝在碧蓝色的眼睛上铺开,全身颤抖地再次站起来。
“哦吼吼。”紫衣男子刻意地笑了笑,随即慢慢站起身来,“小子有种。”说着就向几步远的少年走去。
“长官,求您别打他。”苍老男人用央求的语气说道,“洛维!给我安静点!”他朝着自己的儿子吼道,“你还想挨打?!”
洛维听呆了。看着父亲那无比坚决的眼神,不禁一阵失神。
“哼!”紫衣男子转身坐了回去,“太无聊了,你给我快点,我没空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是。”老者站起身来,双手向那紫衣男子胸前一叠,随即一阵淡绿色的光芒飘飘荡荡,一段时间之后,又暗淡下来。“完成了,长官。”
那个紫衣男子得了胸闷,遍访名医没有人治得了,虽然不是很影响生活,但是却不舒服,他又听得这个迷雾村这里有一个人医术不错,于是过来求医。
然而这是求医么?他要是这个态度,恐怕不是那些名医治不了,而是不给他治。
这个老者,很穷,医术不错但不去城里发展,看上去地位也十分低下,所以作为贵族的紫衣男子看上去理所当然的欺压他们。
再者就是老者一开始行医的时候,魂术的使用上出了点差错,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危害,但紫衣男子却因此大发雷霆。不管老者如何解释道歉,他都置之不理而且无理谩骂,这就是刚刚为什么这个人踹倒老者的理由。
“呼~,好多了”紫衣男子呼出一口浊气,感觉整个胸都伸展开了。“我们走。”他看着一直在旁边站着的仆人,说道。
而老者就那么跪着,花白的头发散乱着,遮住了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什么话也没说。少年目光呆滞地看着父亲,没有话说。
“主子,”紫衣男子旁边的一个仆人试探地说道,“您是不是还没有付医药费。”
只见那个紫衣男子怒目而视,“哼。”一声,加快了脚底的步伐,向外走去。
屋里留下了父子两个人,寂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紫衣男子离开时候太阳还在高空斜挂,现在却到了正头顶。
“爸。”男孩儿失神地说道,血滴顺着嘴角流下,“刚才为什么拦着我?”
“你会被打死的。”老者说道,带着淡淡的哀伤。他听到儿子的话,一下子回过神来,再次站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少年突然像着了魔,疯狂地哭喊着,眼睛里充满了质疑,“你难道不是骑士吗!”憋在心里的不甘,一下子化作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父亲定了定神,“我们这种下层人只能承受,如何反抗呢?我们哪来的力量呢?”
少年这时候,还听不出父亲这句话的深层意味可是后来当他登上巅峰的时候,才真正明白这句话
“啊?你。”男孩儿看着面前软弱的父亲,一时间没有话说,“虽然你从没给我说过妈妈为什么死,但大概就是被你这懦弱害死了,对吧?”泪水继续顺着少年的脸颊流下,但语气十分平淡,缓和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闭嘴!”老者想起了什么似的,怒声吼道,“你这孩子懂什么?”
“我懂什么?”男孩儿反问,“我知道受了屈辱就要反抗!不像你这懦夫。”他冲着自己的父亲怒声大吼。
“你不当这骑士,我来当!”男孩儿说道,“我现在就去兵团,不和你这懦夫呆在这里受气。”说话对象虽然是父亲,但他的话语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客气一分,一字一句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敢!”老者大吼。
“我有什么不敢!我才不想像你这样一直当个懦夫!”少年怒吼道,随即向门外走去。
“砰!”剧烈的摔门声,少年破门而出。
破屋里,剩下了老者一人,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他什么都没有说,但眼框红红的,不时地流出泪水,淌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