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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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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波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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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长的宫门广道响起长长的三声鞭响,显示着皇帝早朝的开始。 銮驾出现的那一刻,叶裴隐去身影,消失在宫阙楼宇。西凤帝迈入庄严肃穆的勤政殿,大气磅礴的金柱镶嵌着蟠龙暗纹,主殿铺陈着红缎,各朝臣依次位于其下,俯首叩拜,西凤帝皂靴踏过处,皆山呼“皇万岁万万岁”。西凤帝在徐暮的搀扶下垂坐于金銮殿,头的九旒冕遮住他大半的容颜,他轻道:“平身。”

    众百官鱼贯而起,徐暮依例道:“有事启奏。”阖长的尾音后,是大臣们早打好的腹稿。

    西凤帝眯眸打量着底下的臣子,依次从正前方第一排起,依是相爷与贤王分立两侧,后是镇国公、定远将军等官员,除垂首的两人外,个个面色沉肃,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皇,臣有本奏。”竟是立于下侧尾端之人侧列,端拘于。“仙霞郡的地方官近日报微臣,郡内有好几个县城都遭东燕的官兵大肆抢劫掳掠。”

    “同日也有烟涯岭的商贩遭到货物的扣留,商船的阻滞等,仅是这些尚算富足的郡县都无以为生计,郡县以下的小村庄常以tu shā为名,"jian yin"掳掠为实,搞得人心惶惶。”另一位官员补充道。

    朝堂有小声的议论,似都在讨论各地报来的民情。九旒冕垂掩的眼底撩过青素色的官服,他若没记错,这两位发言次数不多的臣子正是从四品的御史和正五品的太守,此二人皆是官,却与兵部尚书的参谋关系匪浅,一位是连襟一位是师宜——至于这兵部尚书,按官阶正排在定远将军之后。此人半磕着眸,入定沉思,似只是在聆听着,孰不知背后又是否是他一手策划的,谁让他是宁浩的心腹呢?宁浩在战事的功勋直接奠定了他在武官面前的地位,在他未升大将军这个位置时,武官里早对他的名望崇拜有加,惟命是从。便是他这个皇帝都要对宁浩礼让三分,自然宁浩对军权的把持也让西凤帝对他产生了戒心,怕他功勋太高不受控制。宁浩自是懂得这点的,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谦卑的态度,从不居功自傲,也不结党营私,表现的忠君爱国的样子,至少表面看到是这样。

    “那么,爱卿认为,何以为良策?”

    底下议论声渐小,直至西凤帝问完这句话时竟都缄默无言。一时,气氛有些尴尬。皇帝问这话虽是对着武百官,但头官阶最高的几人都是闭嘴不谈,他们这些官阶低的便是心有谋略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朝堂之,哪个不是胸有城府,老谋深算的。所谓qiāng打出头鸟,说多错多。皇帝虽是庸才,又时常左右摇摆,但难免身边不无出谋划策之人,既是要询问意见,当不得由他们冲在前面。这一番计较下来,面面相觑竟又是一片鸦雀无声。连一向淡雅温和的相爷依是一幅姿态娴雅,从容镇定的看好戏。倒是贤王看气氛不对,站出来圆场道:“臣弟愿为皇分担,前往仙霞郡整顿军纪,安抚民心。臣弟虽是百无一用,毕竟是皇家之人,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相信百姓见皇如此重视,定能一撅振气。到时臣弟再与东燕的使臣谈判,必不用两国大动干戈。”

    这可是个苦差事啊。有人暗暗心惊,两国尚处在战事一触即发之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燕是在挑衅,只苦于没有个名头大举发动战事,否则便被垢以把柄,说他们本是游牧名族,骨子里仍脱不了野兽的本性。

    这是个烫手山芋,处理好了是应该的,处理不好若引起战事,那便是千古罪人。众皆没想到关键时刻会是贤王不顾自身安危,揽下这份苦差事。

    总有那么些冥顽的老臣会为贤王的此举感惑,某人在心里耻以冷笑。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都不愿将话挑明了说。只因自北魏一战后,宁浩又从北魏收回夺去的几座城池,这份功勋却迟迟得不到西凤帝的嘉奖,追随宁浩的武将多有心不满,再加皇帝手握着能够号令西凤所有将士的兵符,宁浩多次阵杀敌都有掣肘,也皆因没有兵符的名正言顺,在作战突fā qing况,想要从邻近的城池调兵都难,这件事对一个将军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谁都会耿耿于怀。宁浩虽表示了忠心,对此只字不提,完全是靠着宁家军走到了现在,但他难免心有怨怼,西凤帝不是不知。他越是表现的谦卑,他们越是觉得对他不公,自此早多有书陈奏,只是在朝堂谁都不想先撕开这层纱。西凤帝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若他想嘉奖宁浩,不会迟迟不下达圣谕。

    整个朝堂的气氛弥漫着压抑的萧瑟。皇帝的目光从贤王凤景行身掠过,飘向其他的官员。底下的朝臣猜不透这位沉着的皇帝在想些什么,不敢贸贸然发表意见,但终有那么一两个人忍不住压抑的气氛,开口道:“皇,依臣之愚见,贤王乃皇室宗亲,万冒不得此等风险。东燕人多是豺狼虎豹,他们既然敢挑衅不怕打起来,王爷万一去了怕是性命堪虞,我朝必要派个镇得住的人前往,令他们闻风丧胆才行。”

    底下多有附和声响起,“万老将军到是曾与东燕开战过几回,对东燕的地势民情也相对熟悉,在那边早已立了军威,且能镇一镇,好让这几个月来疲于奔命的战士有个休整期,可惜他年事已高,携了妻儿卸甲归田。”

    “拜于他门下的不在少数人,都不成气候。”有位官员忧心道,隐隐似叹了口气。

    “你这话怎么说的,宁将军当年不也是万将军的高徒吗?”说了半天,关键的人物终于出场了。那个人起万将军尤之过及,青出于蓝,到是西凤帝没想到呢,还是真怕扛在他肩的担子太重,压坏了这位肱骨之臣?

    “这我自是知晓,宁将军用兵如神,若是宁将军前往,单凭宁将军之威名,量他东燕也没这个胆来犯。”那人抑扬顿挫说道:“宁将军自役大胜北魏后,身所之箭伤势一直未愈,正在休养,怎可再操劳?西凤可丢不起这个将军啊!”

    西凤帝冷眼看着三四品的官员争论声喋喋不休,抚额撑了撑酸痛的额角,他最是清楚宁浩的伤情好没好,因顾惜着他特意派了御医疗伤,箭并未染毒,伤情也不重,这帮子人还真是会顺杆子往爬,睁眼说瞎话。

    “司爱卿,你有何高见?”西凤帝撩眸瞥向一直聆听着争论声,却沉默不语的年轻男子。

    被西凤帝点名的男子,正是当朝国相,位居一品的司夜离。男子施施然跪拜,翩然出尘的身姿,青素色暗沉老气的官服穿在他身反而显出几分倜傥,俊美倾绝的脸是淡然沉静,不卑不亢。他这一跪拜昭揭的大礼使朝堂噤若寒蝉,纷纷侧目他这个一向不怎么发表意见,也不参与朝堂暗斗的相爷今儿个是否一如既往的推托,还是也想加入这个战局?

    其实满朝的官员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相爷都感觉不到存在感,除了他做事严谨、关爱百姓外,竟对他怎么一步步爬这个位置的,记忆里朦胧不堪,仿佛等他们醒觉的时候,那人已经站在那里,不争朝夕日月,不与万芒为敌,谦然处之。

    这个谜样的男子自不会有人难为他,是为摸不清他的底细,也是为他高华无私的品性,更为最初的他不过是个才智无双的状元,如今却能一人之下万人之,这等才情岂是简单的泛泛之辈,莫不对他敬而远之。

    “皇,臣次请求之事,不知皇能否今日允诺微臣?”司夜离低眉顺目,恭敬问道。

    西凤帝像是才想到司夜离在私底下对他提出的事,恍然眯眸笑道:“司爱卿是指与镇国公之小女兰晴语的婚事?”

    这话一出,果然底下一片哗然声,这转变也忒大了,明明是在说国事,怎么转到私事了呢?有些个朝臣煞以介事的正想以此事来刁难西凤帝,谁知司夜离的一番说辞倒是解了西凤帝的困境,愤恨的觉得要么是此人不识抬举,要么是故意为之。到是听说过兰晴语不顾世俗伦理死缠着司夜离。镇国公乃两朝元老,司夜离碍着镇国公的面子,对兰晴语礼遇有佳。这两人对朝廷都是忠心不二的冥顽之人,平日里多有走动非稀罕之事,多数都抱着不待其成,反观好戏的态度。再者镇国公也并无实权,此等年岁实然退居下去。他们哪知镇国公竟能将司夜离拿下,这一个是老臣,一个是近来灸热之人,这个组合倒是颇有趣味,不知是谁借谁的东风,反能令自己在朝稳固阵脚,强强联手便是。那些本持无所谓态度之人这下到惊出一身冷汗,朝瞬息万变、诡谲莫测,一旦小觑了别人那是对自己致命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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