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偏厅时司夜离早等在那了,他脸色不善,坐在主位等着她,身侧还有芷澜。朝夕看了眼放在他身侧案桌的茶碗,又看到他另一侧盖着盖子的茶碗,心知那定是醒酒茶。芷澜原本与司夜离在一起也不敢说话,如今看到朝夕过来两人气氛又是凝重,忙调节气氛端了茶碗给她道:“小姐这是去哪了,可让相爷在此好等,奴婢还想着小姐若再不来可要着人去找了。”
朝夕接过茶碗喝了几口醒酒茶,其实经过方才一番折腾她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又被着实吓的不轻,该喝安神茶才是。朝夕看了眼不再搭理她的司夜离,自知有错陪笑道:“我方才内急去纾解了。”她这话虽是对着芷澜说,实则是在对他的解释。
司夜离尤是挂着冰山脸,并未搭理她,喝了口茶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与你一同去前院送送宾客。”
他这话是气消了?这人反正生不生气差不多都是一个表情,朝夕也懒得猜测,携了芷澜一同出去。
路偷偷问道:“芷澜,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你何时来的,先前怎么都没看到你?”
芷澜慢她几步,紧跟来道:“奴婢在前院伺候常将军的夫人,常将军夫人为人挑剔,只看得奴婢的手艺,奴婢一时脱不开身,等后来"zhao xiao jie"时遍寻不获,在偏厅与相爷相遇,相爷手端着醒酒茶,奴婢接了这差事。想来是相爷特意去灶房问厨娘讨来的,相爷对小姐可真好,这种事都亲力亲为。”
芷澜你是被糖衣炮弹收买了吧,这点小恩小惠也能让你替他说好话?一个人若真对你好,不是从表面看出来的;若他真对你好,你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而非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她想她也有片刻的迷失过,但她更想要的是他给的全部,若只有一点,她宁可不要。
再次回前院时宁浩依旧高坐主位,与其部下侃侃而谈,喝的兴起时诉说着军往事,该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恣意,豪情万丈,杀敌千里不如与君畅笑沙场。这同样的衣着同样的声音说着不同的话,为何会令人产生恍惚。而他明明应该是与南晋太子在见面,这么短的时间能赶过来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喝酒了?且看宁浩的样子哪里是出去过,他若有异样他身边的人也该有明显异样的举动才是,他不可能丢下一桌人陪他演戏,这说不通。
真要说起来宁浩虽然是武将出身,脸有着军人的铁血和严厉,对她也是极为苛刻,时刻要她谨记自己的身份,做事要循规蹈矩。他的慈爱都体现在对她严苛的教导,朝夕能感受到。这样的父亲,她又怎能相信他会通敌叛国,又怎能相信他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宁浩他,应也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吧。她宁愿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
一些住在城的将领在朝夕的送行下都先回去,也有从城外赶来的人留在府推杯换盏,管家又请了凤都有名的花旦来唱曲,吵吵嚷嚷好不热闹。送走最后一波宾客,朝夕揉了揉酸痛的额角,向宁浩告退道:“爹,女儿先回房了,您和叔伯们也早些歇息,莫要贪杯,可明日再接着话聊。”
宁浩欣慰点头,桌的一众老将看到司夜离也都起身作揖,他含笑客套几句携着朝夕回房,反正没有人敢拦他,不过都是些场面的过场走走罢了。
朝夕不作多想,疲累的一天终要过去了,她应付了一天笑容都有些僵硬,到最后勉强牵起的唇角连自己都感到虚假,不知他人看到会否也觉得她太过做作。她看司夜离到是如鱼得水,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甚至都不能从他面看到一丝厌倦或疲累之色。朝夕以前没有看到他在官场的样子,但看百姓对他的喜爱深知他自有一套笼络人心的方法,她也看到过他对兰晴语缱绻深情的样子,而对她却是撕下伪装后仅剩的冷漠,算是和她演戏演的再逼真,她总归都是清醒的,他能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她,因为她总是知道那不是真心,在他眼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感情。
“今天谢谢你。”进门前她感谢道。侧眼望去离她一丈远的司夜离正推开门,抬脚迈进,他头未抬,只关门的手顿了下,随后听到他合门的声音夹杂着他清冷惯有的疏离声:“应该的。”
朝夕刚进门白羽摇晃着尾巴朝她扑来,撒欢似地在她怀里打着滚。朝夕挠了挠白羽,戳着它雪白的额头气恼道:“小羽你看把房间弄的,这么脏还叫姐姐怎么睡啊!”床的铺褥都叫白羽给散乱出来,帷幔纱帘都褶皱不堪,显眼处咬了几个大洞,连她的妆奁都不放过,首饰翻的到处都是,房的摆设有些也遭了殃,都快让她无处落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房间遭了贼,哪想这小贼身还挂着她的饰物,褥子也有其脚印。白羽经她一说,耷拉着脑袋缩在一边,显然是知错了。朝夕抱着它找了个地方坐,桌有她早吃剩下的糕点,此刻食盒只剩残渣碎沫,想必也都进了白羽的肚子。
“贪吃的小羽,姐姐不是让芷慧给你准备了吃食,你看你小肚子都圆滚滚的,你究竟吃了多少东西啊。”朝夕戳了戳白羽雪白的肚皮,白羽傲娇的翻了个白眼,将肚子缩起来不让她摸,在她怀又找了个地方睡去了。看白羽这么安心对她这么依赖,朝夕既是喜爱又隐隐担心。她为了白羽得罪了杜丽娘,可杜丽娘绝非等闲角色,她迟早会查出她的身份,朝夕不愿与杜丽娘为敌,她虽喜爱白羽但还是寻个机会将白羽还回去吧,毕竟是别人辛苦养的,她怎好夺人所爱。
芷澜来伺候她洗漱被房的乱像着实吓到,遣了人过来收拾半天才将残局收拾好,芷慧又向朝夕禀报说白羽不太吃她准备的食物,朝夕了然含允让她今后多备些糕点在房,这才点了安息香在兽顶铜炉,抱着白羽床。她素来鲜少用香,今日餐风宿酒的不免头疼,燃点香能安的好眠。袅袅烟雾在兽顶冉冉升起,散发着清淡沉静的木香……
“主子,我们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他们必定会有所防备,今晚的计划要不要改变?”从暗处走出的黑衣男子手提着宝剑,覆手询问着踏夜而来的人。房并未点灯,男子的容貌被月光笼的明灭交措,仔细分辨却是能看出男子白皙的皮肤,好的面容,端得是一副好皮囊。他恭敬端着手的托盘,若不细看还真难以发现托盘放着一件黑色夜行衣。
而沐浴月光下的男子则一脸镇定自若,月色的锦袍犹如流泻下一地银光,配男子出尘的容貌,竟有种乘风欲去的错觉。男子看了他一眼,举手取下夜行衣,在他担忧的目光自行往里走。
“所有的计划都会出状况,重要的不是计划本身,而是在状况下能解决突发的意外,才算是完整的计划。更何况我要的,是打草惊蛇。”男子再出来时已是一身紧身夜行衣,面覆着银制面具。
“可奴才不明白,他们若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显然会转移地点,我们还如何能找到那个东西?况且他们肯定会派武林高手来围困我们,此去危险重重,主子怎可亲身犯险?”
“流锦,亏你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怎么还没想明白,他们想要的是要主子亲自前往,主子若不去,他们算有再大的鱼饵都不会抛出来,他们又不傻。主子与宁浩同僚几载,官场明争暗斗,彼此最是熟悉身量气度,换成是谁都会被看出破绽。相反,他们会放出重重高手说明宁浩所有的书面罪证正藏于此,否则他又怎能引我们过去?”悬梁横卧的男子实在看不过去,出言解释道。
“我这不是怕他们有诈……”流锦无力声辩道。
“兵不厌诈。按照计划走,每一步的退路都不容有失,来了这宁府几日,今夜一定要将它探个究竟,往后这样的机会必不会再有。”银制面具下男子目光深沉,这偌大的宁府看似守卫不多,到底是将军府,暗安插的府兵究竟有多少,他也很是好,不知能否赶一个王爷的规制。
“那宁朝夕那边……”流锦迟疑道。
“是敌非友,是友……”摄魂挠了挠头,他辨不清那人面具下的表情,不敢说是友会如何。但他们几人对宁朝夕都没什么好感,不仅是她得罪了众人的阿九,最重要她是宁浩的女儿,那人的女儿注定和他们势不两立。若依他们的性子,管她是敌是友,先除去再说,永绝后患。
“是敌是友,很快能见分晓。”唐枫从屋顶落下,凉薄的看了暗处藏匿的某几只几眼,猜不透主人心思的人真可悲,但那人的心思又岂是常人能猜透的,他不免同情他们怎么跟了这么个腹黑的人。唐枫摇着折扇得意道:“小爷我可是把颜九那丫头给甩开了,你们不用太崇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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