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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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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碧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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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被惊吓到,双腿打着颤,但还是不敢质疑轩辕澈的话,只得再说道“玄月宫宫主宁浩之女宁朝夕是为望月公子,与宁浩等玄月宫之人被判处极刑,以刑腰斩……”

    “咚”。侍卫被摔坠在地,连同着方才敲击乐器的宫女都伏趴在地。

    她竟然是望月?那个算计过他,被牵扯鼻子走的竟会是个女子?不是没有想过若他是个女子该会如何,更多的则是对望月的恼恨交加,还有心底里那股莫名的惆怅,如今都将要随着她的离去而化为虚无,可他为何却那般的失落呢?

    “怎么是她,怎么会是她?”轩辕澈跌跌撞撞冲出寝宫,在茫然间却又不知该做何。他就那么赤着足,站在廊道凛冽的风口,遥望着西凤的方向,扶住在廊柱上的指尖越收越紧……他早知那个女子不简单,哪里会想到她就是他悬挂在心口,不得提之,却在辗转回眸间总也忘之不掉的那个人。然而他在初听她是女子时竟恍然松了口气,那一刻连他都不知是何感觉,似多年来积压在胸口的那颗碎石终于化了,可转念间为何又有那般深刻的苦痛?

    东燕皇宫。对西凤一直暗中观察甚密的东燕帝当听闻这等消息时,竟不觉露出了笑意来。没想到宁浩会是玄月宫宫主,西凤帝不仅替他除去了个心头大患,还将自己的一臂斩除,看来西凤的气数是要尽了,是时候该对西凤发动攻击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东燕帝派人下去将百里胥等将军都召集起来,一齐来探讨该何时进攻西凤最为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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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请入座,仪式即将举行。”伯恒笑意迎人的将宾客安排入席,满是大红绸缎的相府哪里还有什么寒意,有的只是无尽的欢声笑语和热闹寒暄,以及对一对新人的祝福。相较之一年前的那场婚礼,这场婚宴更为隆重和热闹,不止是分文不收礼金,更是不设门槛,城中众人皆可入府喝杯水酒,来沾染新婚的喜气。若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还是有的,上次是奢华,一应众人皆是非富即贵,连西凤帝都亲自前来主婚,新娘子不止是面上风光,更是堪当半副公主嫁娶,嫁妆自是无可比拟。而这次则显得温馨很多,少了繁复礼仪,到像是多了家常的真实感。当然众人的目光或许都在新娘子的美貌、相府的建筑上哪里还在意细小的细节是如何,但有一点却是不可忽略和否认的是,新娘子在进府时走的并非正门,而是侧门,连行礼的大堂都改到了花厅。婚礼虽是极尽的隆重,但新郎自始至终都未出现过,连新娘都是入了府后不见所踪。想着上次司相结婚时就是如此,也就对于他的不出现没那么计较了,反正全程都由伯恒主持着倒也宾客尽欢。指不准新郎迫不及待想要见见那位天下第一美女的新娘了,他们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次的这位才是国相真正喜爱之人。

    可那边呢,兰晴语被送入新房等着全然是冒着怒气的,她甚至连相府都不想踏入。自她得知从侧门走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司夜离是何意,他虽面上不说,旁人也只以为他是在娶妻,可他那明明是娶妾的仪式。一字之差却是天壤地别,所得待遇也皆不相同,而这件事迟早也会被抖露出来,届时她将如何在娘家人面前自处,她该如何抬得起头来。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是想嫁给他,可当初他承诺的是平妻而非妾,如今宁朝夕都要死了,难道他还为了个死人保留着这份殊荣吗?他这是将她置于何地。兰晴语望着那个侧门迟迟不肯踏入,流锦等人身为司夜离的暗卫皆是无法,得了这个命令前来劝人,好说歹说,兰晴语面上也过不去,这才不情不愿的随着他们走到了偏殿,问他们司夜离在哪里他们却是一问三不知。

    这次司夜离连他们都支走瞒着,就是怕他们碍事,只派以他们守着兰晴语这份活计,他们又哪里知晓他今日会身处在刑场,且一身素白混迹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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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映寒暗中部署在西凤的细作不少,这次全部出动怕是损失不小,将来若再想安插必然不易,年都未必有任何成效,那样他就断了在西凤任何的势力,可他还是毫不迟疑的将人都派了出去。潜伏在暗处的细作得到命令,不计牺牲便是劫罚场也要将人平安带走,他们此刻也没有更好的计策,只得拼死一搏。

    人群中开始有不少的骚动,特别是被官兵围成一圈戒严的地方你推我搡,有些甚至因吵闹起了争执,开始骂骂咧咧,互相撕扯。这块地方人本就围的多,一旦打起来场面就有些失控,主判官远远就瞧着吵闹声传来,又增派了侍卫前去镇压,谁料后来百姓同侍卫又吵了起来,说是侍卫打人,这不说还好,一说就架不住旁人的耸动,官兵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百姓那可不得了,平日里被他们欺压的还少么,大家也都不敢吭声,但眼下这么多人就算出一出心口的恶气,谁又能抓得住把柄。几个胆大的百姓开始反击,一来一往间就往主刑台这边逼近,身为主判官的萧苋那声“斩”字虽落下,但手中的斩令符尚未丢落在地,行刑员举起手中宽大的刀柄,等待着那个斩令符坠地。可就在此时有人跑上主刑台,又有官兵前来抓人,一时乱纷纷,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苋眼见不好,就怕有人会来劫囚,下令将人犯都看押好,保护好主刑台,待事态平息再行刑。发生这种事萧苋在西凤帝面前总是无法交代的,他又下令将闹事之人都给抓起来。可就在这时,有人手中亮出明晃的匕首捅向了身侧的侍卫,又有人将离主刑台侧面最接近百姓的行刑员给一刀封口,几个看到希望的玄月宫宫人趁乱躲进人群中,眨眼功夫就找不到人影。

    “将扰乱之人格杀勿论。”萧苋呵斥道。

    官兵们领命而去,皑皑雪地上很快就有血迹沾染上,染红了这片苍茫的白色。

    朝夕原是闭着双眼,在闹事的那刻顷刻警觉起来,这种闹事显然是人为,莫非是杜丽娘又来劫她了,可她明明不放心暗中让人给荀子墨捎去了消息让他去救人的,但依着杜丽娘的性子若她得知真相想不来都难,这才是她的生死挚交。

    丽娘,你还来做什么呢,我只希望你能平凡的活下去,从此再不要牵扯进风争中,平安的活着就好。而我,我一生无牵挂,于我来说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有我死了才能彻底平息我曾经掀起的风浪。

    就在她还来不及叹息前,紧闭着双眼的思绪停止了思考,她陷入无止境的黑暗里,她甚至还未明白她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有一行白影如雪色般在纷乱人群中一闪而过,行动之迅速令人晃眼,也就是趁着这混乱之际有什么悄然发生着改变,那不过是主刑台上的一侧台具晃动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平静。谁都未曾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待萧苋主持将闹事者镇压击毙后,主刑台又陷入沉寂中,这次萧苋的命令下的很快,他必须快刀斩乱麻将他们都处置才能安心,以免又有同样的事发生。

    当看着满地的鲜血四溅时,有人忍不住捂上了眼睛,伴随着鲜血一齐流下的还有人的内脏和肠子。这些都曾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之人,没想到他们死时竟是这般凄凉恐怖。尚未被击毙的细作看着刑台上大势已去的女子俱都不再有任何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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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目皆是明晃的亮色,有烛影在眼底跳动,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既然感觉到疼那就说明她没死。这是她下意识想到的问题,再入眼时却觉着眼前的景色格外的熟悉。这里,是她曾经住过的映月阁?她怎么会在映月阁?她猛然坐起身,却感觉到肚腹有丝细小的痛意传来。她无暇去管这些,只将房中的景物打量一遍。这里确然是映月阁,而她身上所穿之物皆是她在映月阁中的衣衫,四周都设有暖炉,炭火明明灭灭的跳动着。两侧案架上摆满了蜡烛,烛火将暗色点亮,从紧闭着的窗里能窥探到夜色深沉,无一丝月光。

    房中除了她空无一人,她抚着微疼的肚腹站起身,她急于想要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否是他所为,虽然明知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人,可她还是很想问问他是为何,她想亲口听他说,说他不想让她死。

    然而当她拍打着紧锁的房门时,回答她的仅是虚无的空气。他去了哪里,为何救了她却不愿意见她?一个个问题困扰着她,当远处映照着璀璨焰火蹿升上天空时像是刺痛了她的眼睛,从紧闭的窗棂下她能清晰看到那是相府前院的位置,同着焰火被照亮的还有那遮掩不住的绯红色。他曾在映月阁中拥着她站在廊道里指着每一处方向细说那里对应的位置,如今却像是讽刺般拍打在她的胸口。在这个世人眼中她已死去的日子,他竟在府中挂满绫罗绸缎,大肆庆祝,他究竟在做什么?她的心一寸寸的浸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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