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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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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碧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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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轩辕澈那边怕会有麻烦,他眼线众多,难保不会盯着太傅府,指不定我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得到消息了。他会不会怀疑我们的身份,继而和贤王联手针对我们?”女子似还是有些忧心,隐隐透着不安。

    “就算他会怀疑又如何,他也至多是怀疑,且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还是会和凤景行联手,我早已是凤景行的眼中钉,有我阻拦着他想登上这个皇位也是没那么容易,所以他迟早都会铲除我,你无需多虑,如今你已不需要再怕他们。”

    他的话似有安抚作用,女子焦躁的心渐渐稳定下来。只要在他身边,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迎接着他们的终将是柳暗花明,一切黑暗都会过去,就像曾经出现在他心底存在过的人,终会被时间湮灭,成为模糊的一道影子,她会等,等到他将心腾出来的那天,这点容人的气度她自信还是有的,就像她终会等到只属于她的那天。

    “什么声音?”幻术听的毛骨悚然,忍不住回过头去问其他侍卫。

    先前那个被派去查探情况的随侍听了也是心惊胆战,仔细一思量或许正是他发现的那只畜生并未死而发出的声音,于是悄声告诉了大家。那叫声很是嘶厉,像是频临死亡前最后的绝望挣扎。不过是只畜生,众人也就不再多想,甩开绳鞭继续赶路。

    司夜离,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向你讨回这笔血海深仇。她在绝望中缓缓闭上眼,冷风将枯叶徐徐吹落,立以此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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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一百三十九年春之祭,有个女子的名号慢慢进入众人的视野。她起初是太医院一名小小的换药医女,到后来因太过勤奋努力被院正陈三看中竟破格收了关门弟子,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她也因起初给些太监宫女抓药诊治被御药司惩治,后来无意中因一副帖子将久病不愈患有胀气的淑妃给治好了,后又由淑妃举荐给西凤帝,让她从旁端汤药伺候着,这才被西凤帝看到她尽责尽忠的一面,是以开始将他的膳食也交给她一并管理搭配,汇以药膳结合,倒也有滋补益处,开始在御前自由的走动。

    若说这份殊荣便是连西凤帝当今倚仗的贤王和国相都未能企及,一个小小医女怎能深得皇帝宠爱呢?若就是这样那她的名讳也不便与人知晓,只是此女为人低调,从不乱嚼舌根,谨守本份,不为利益所动,也不依附朝中大臣替其美言。可若单是这点又足以说明什么,挑几个聪明伶俐点的哪个不比她强,她也不过是学会了明哲保身的道理,最多也就是个有心计的女子。但闻说当年西凤帝宴请南晋太子围场狩猎时发生过大皇子为夺皇位放出黑熊弑君之举,那时就有此女以身犯险救驾一说,到是因后来那个罪臣之女的邀功给掩盖了锋芒,是以能被世人记住的却不是这位奇女子,以单薄身躯不顾凶险与近她两尺高的黑熊搏斗,为的只是不忍西凤失去这么位好皇帝。

    如果说这还不足以让她在世人心中留下印记,那么黔郡瘟疫一事就必然要说到她。那时前往黔郡的太医、医女中并无她的名字,但她明知前路凶险毅然恳求西凤帝让其前去,那种地方但凡胆量小些之人都要求着留下,所谓九死一生也不过如此,谁能知道必定能活着回来。但这位医女去了,不仅去了,还身处营地核心同染疫病的百姓同吃同住,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顾他们,半点无私心。要知道那时她已然是西凤帝身边伺候之人,哪能去伺候那些肮脏的百姓呢,可此女并不高傲轻视他人,相反将人命看得比自己重,最终为寻求治病药方以身犯险,害自己一同染病差点在那场瘟疫中死去。即便如此也未向皇帝邀过功,权当是自己应当为之。

    当然这些事是真是假传到坊间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已是后话,毕竟都太过遥远无人去探究传言,可有件事却是发生在凤都百姓真实面前的,令他们不禁对这位医女的人品医德和才艺夸目称赞。坊间素来就不缺少谈资,只要有新的话题自然就会盖过旧的,推陈出新,哪里还会记得曾经被他们常挂在嘴边,话题度总也居高不下的女子,随着宁氏一族彻底的没落也自此尘封,再无人记得。

    事情原是发生在一年一度的春之祭当日,如同往年般热闹,唯到此时家中待字闺中的女子也都纷纷三三两两相邀出动,城中鲜衣怒马的少年自也不甘落后,指不准真能碰上自己心仪的对象,又或者是来展示才艺扬名立万恰也是个好时机。众所周知往年能夺得花魁者皆为一女子,此女不仅容貌艳丽不可方物,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要与之相较者皆自惭形秽,也当得她天下第一美女的名号。只是如今她贵为相国夫人,再抛头露面与旁人相斗争之花魁之位怕是不妥,会被垢耻说她不懂谦让年年都要霸占着向皇上邀赏,也不将机会留给他人。毕竟她的身份已是无比尊崇,再贪心会受人唾骂,耻笑她得寸进尺。放眼望去这西凤的女子除了嫁入皇宫成为大权在握的皇妃,便是连普通的嫔妃都比不过她,试问还有哪个女子能比之更尊华的,且不说别的,单凭长相年纪气度国相就胜之任何一个皇亲贵胄,还有那无上的尊荣和独宠,岂非一般女子能有的福气,背地里也不知有多少双羡慕嫉妒恨的狠毒眼睛在盯着呢,她实然再没这个必要去出这个风头将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

    兰晴语是个很懂得避其锋芒的女子,从前她能在兰府众多的子女中脱颖而出最终被兰渊器重就说明了这点,但她也不仅仅会是个甘愿为棋子的人,所以她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令整个兰府都臣服在她脚下。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她纵使也贪心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但还是会先选择利益权势,这样的女子才是聪明到无懈可击的,总能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她抿唇浅笑着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安然落座,在她之上被侍卫围出一条道的仅是皇族亲眷,她不屑也不愿将自己困死在那一方宫墙里,与其去争那份随时会崩塌的荣宠,她宁愿做她的富贵闲人,总好过不知何时会无声无息的死去。

    既然今年兰晴语退出比赛,那场面势必会有许多人蠢蠢欲动,想必会热闹上许多,毕竟有她在上压着就算有琴技好的也不敢去献丑,岂不自取其辱。单是那份容貌那份气势很多胆小的女子就输了,更遑论他们本就不如她。

    兰晴语接过身侧侍女递过来的茶盏抿了口茶,同身后的娘亲浅说几句话,她一个出嫁的女子不便常回府去探望,也只得这时过问些府中的情况,大夫人有无欺辱云云。说起来她娘亲也只在她嫁入相府后地位有所提升,被兰渊允许出府来观看这种祭祀,还都是托了兰晴语的福,是以哪敢再过多的要求,一叠连声的说自己过的很好,让她莫要担心。

    兰晴语点点头,她娘亲是受大夫人的气受惯了,就算她什么都不说她自也有办法打探到,不过量大夫人也没那个胆来惹怒她,故以不会去找她娘的晦气。风平浪静,各生安好已是不易。

    女子雍容华贵,容貌绝色,堪堪坐在人群中就是道亮丽的风景线,她也享受这种被众人瞩视的光芒。没了兰晴语的加入,一众女子也都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展示下自己的才艺,再不济也都敢拿出来献丑了。反是兰晴语高傲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她曾经努力过如今被别人效仿努力走着的路,忽然觉得很是可笑。抚触着的掌心慢慢收拢,人一旦成功总是不愿再回过头去看自己最不堪的一幕,然而她却是很想看看那些为达目的想要拼命展示自己的女子是否能如她般得偿所愿。

    今日春之祭上确然有几位才色出众之女,经过一系列的祭祀祈拜等仪式结束后,纷纷上台表演,歌舞琴棋书画皆一一比过,然台下观众皆是有些意兴阑珊,这些女子想要在容貌才情上比过兰晴语还是差些档次的,是以今日评判的诸位看官互相之间面面相觑,不知众百姓是否也是这个想法。

    也是在这时,台上走来一位相貌清丽的女子,该女子容貌并不算出挑,但胜在赏心悦目,眉宇间皆是柔和色,见了就叫人心生怜惜。女子向众人福了福身,紧接着有乐声从台下传来,悠扬绵长,女子手腕一转,广袖自腕间流转而去,身形影动,舞姿如行云流水般曼妙,或临天飞跃或缠绵悱恻,无不将人的情绪带入其中,跟着她的舞姿陷入意境。然就在这时,女子忽感不适,抚着胸口急促的喘息,跌倒在台上再无法跳下去,而众人被带入的情绪这才从意境中回神,无不感叹真是跳的太好,只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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