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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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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心计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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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月的叫唤并未唤醒苏映寒的神智,而他也只是将她当个陌生人般看着,那张倾城绝颜上此刻显露出来的呆萌却是令阿月有些好笑。他一定没有看过这么可爱的自己,该如何说呢,是那种有些脆弱、孤独的美男子。或许是阿月没有看到过他这一面,竟有种想发笑的感觉。

    她耐心的哄慰着他,反正跟个喝醉的人想要好好说话也是不可能,“先放开我好不好?”她试着商量。

    原本以为还会没反应,但等了会他竟然面无表情的问她:“你是谁?”

    “唔,这个问题有些难度,你将我放了容我慢慢想好不好,你这么抱着我可不是将我给吓到,那我脑子不清楚哪里还能想的出来我是谁呢。”她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他洗脑。

    苏映寒大约真是被她给绕晕了,试着松开手,但还是盯着阿月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为何他觉得那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那年他们躺在树荫底下,看着满目的星光璀璨倒映在她眼底,好像也是此刻这般,她一点点弯起眉眼,自此后他就再没移开过眼,这个女孩也许并不特别,可他却觉得那是在他人生旅途上最黑暗的时光里唯一遇到的一颗明珠,耀眼而明亮,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小七。”苏映寒在阿月璀璨的笑容里一把扼住她的手腕,直到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龟裂。

    她说:“你认错人了。”

    “不,你是小七。”他猛地一个拽手将她自身后紧紧拥住,他两只手都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吸取着她身上的味道。这个味道是他所熟悉的,他不会认错,他思念了那么多年她才肯来看看他,又怎么会认错?喝醉的男人并不肯罢手,并且特别难缠的抱紧阿月,阿月不敢用力去推他,怕引起骚动。

    她有些认命的垂下手,任他抱着。老实说他认出她的那刻,除去一瞬间的惊愕,她竟也是欢喜和感动的,还有些难言的悲伤。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又找到了自己的归途,至少还有人记得她不是么!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谁都没有动,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紧箍着她腰的手也渐渐有了松动的痕迹。阿月仰着头,若是有星光能照到,必定能发现她的眸底是一片晶莹。她扬唇挽起个无声的笑,就算他是喝醉了无意中唤起的这个名字也足够了,不枉费他们此生相识一场。她覆上苏映寒的手,将他搀扶着送到床榻上。然后她蹲下身将他的皂靴脱掉,拿了被衾盖在他身上,他的手不知何时又握上了她的手,由他掌心传递来的温度很真实,她的手心常年都是冰冷的,而他的却有股温热。

    是的,訾夙,我回来了。阿月在心里默念,双手紧握住他的。

    稍后待苏映寒睡踏实了阿月才敢将寝殿收拾一番,提着好几个酒瓶往外走。菩桃守在外殿,此刻看到她安然无恙,连神色都是镇定的不由往里探头看去,问她:“你没事?”

    阿月笑,她能有什么事,苏映寒又不是暴君,难不成还会滥杀无辜不成,瞧他说的什么话。她哪里知道以前但凡有敢踏进风吟殿的人最后不是被骂哭就是吓的逃了,更有甚者在第二日还会受到牵连。不过也有胆子大的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能蒙受恩宠,可别说是恩宠了,没将她丢入大牢已算是万幸。所以寝殿里静悄悄的怎不令菩桃好奇,他想往里去看看,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碰上这个阿月可难说,他忽然有些责备自己怎能相信她呢,这个女人最是狡猾多端。

    阿月止住他,“别去,他睡了。”然后将酒瓶塞到菩桃怀里,耸了耸肩往外走。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累了,原本不困的,但此刻她竟觉得眼皮都要睁不开,再不睡怕是要抵挡不住明日的工作量,想了想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下轮到菩桃不敢置信了,他抱着怀里的酒瓶喃喃道:“这就睡了?太不可思议了吧,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我在外面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他走着走着差点撞到折路而返的阿月,她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令菩桃有种中计的不好预感。

    “大人,可别忘了说过的话哦,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您每次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就行。”她就站在月光润泽下,含笑对着菩桃眨眼,那一刻菩桃仿佛能理解了为何主子要对她这般特别,她真的和那个人很像,连调皮起来的模样都像极了。菩桃恍惚间眨了眨眼,再看时阿月已经离去。他尤记得那年他们初相识时,那人也是这般有趣,瞬间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不止是丢了银子白吃竟还被她想出个办法来挣钱,那主意至今想起来还觉得甚好,而最令他佩服的是她能对着他身份尊贵的主子叫美人,公然的调戏,这份胆识他菩桃没有碰到过哪个女子有。现在想来他也没那么讨厌她,甚至想到的也都是她的好,当时对她的反感不过是觉得她一个有夫之妇配不上主子罢,也怕她牵绊了主子的步伐,成为那份至高无上的阻碍。可真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见到了主子对她的念念不忘,忽然就觉得如果当初她能同主子在一起全了主子的这份心愿,或许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他们之间必然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依主子的性子,她应当是这个天壑大陆最幸福的女人,必也要将她宠的无法无天,而她也不用死了。

    有些事真当是想不得,一想就难受,难怪主子宁愿喝醉了也不愿清醒着,醒着就会痛。

    翌日,宿醉的男人几乎在天将亮时就自动自发醒来,半敞的窗外是暮晓的天色,绯色云霞一点点铺盖上灰色的云层,黑夜正在褪去。恍惚坐在床头,偌大的殿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味道,他好像做梦梦到小七来看他了,这个梦很真实。可是醒来什么都没有,殿中空空荡荡。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直觉昨晚醉的有些厉害,其实按照酒量来说他喝的并不算多,若是一直能梦到她就好了,梦里她那么温柔似水地看着他,是他从不敢想象的。心情陡然就好了起来,唤了宫人给自己穿戴,准备去早朝……

    贺芸罗近几日心情也是大好,婚礼准备要用的礼服、首饰等都陆续送来,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和太子妃礼制特意精挑细选的,每一样都华美异常,绝对不可能在任何一家官家婚典上见过,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简直是堪比帝后大婚。想来也是,婚礼过后苏映寒就要继承大统,那她自然也要接受封后仪式,这不就是按照皇后的典仪来么。

    近来天气都不错,景福宫中也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很,除去贺夫人等人前来陪着贺芸罗出嫁,她往常在宫外交好的官家小姐也必然先来恭贺一翻,还有祭司院的祭司们前来祈福,总之每日都需要招待不少人,忙得头晕眼花,光是陪着聊天听他们恭维声就足够累的。难得今早皇室绣坊送来她大婚的礼服,和几件在晚宴上穿的华服,皆都是按照她的尺寸丈量赶制。

    殿中围坐了许多人,不乏朝臣夫人和小姐作陪,看到礼服来了皆是艳羡的很,冷不防都上前来一探究竟,他们这些人纵使身份都不凡,但哪里能亲眼得见过这种场景,纷纷劝着贺芸罗去试穿一下给他们过过眼瘾。贺芸罗原本推托说不合规矩,其实她私心里自然希望什么都是崭新的,能将这份第一次的喜悦同她的夫君去分享。可底下宾客哪里肯放过她,皆说着到她这里就没什么规矩了,反正她打破的规矩还少么,也不差这一两件。贺芸罗想着也是,这么一怂恿她到也想看看礼服是什么样式,据说皇室绣坊的手艺非常出众,光是大婚的礼服已准备了大半年,上面所刺绣每一针每一线都耗时耗力,这些贺芸罗是期待的,她不能穿婚服,但过几日的晚宴服到是可以一试,且备了好几套,着实需要挑上一挑,正好大家都在,指不准能给些建议。贺芸罗吩咐宫女端着托盘进去换衣服。不久,等她再出来时,一套墨绿色的纱裙穿在身上,缀以点点流苏,踞底以睡莲为图腾,朵朵含苞绽放的绯色莲花被一大片的绿色簇拥着,当真是令众人眼前一亮,忍不住纷纷赞叹简直太美了。

    在一片艳羡声中贺芸罗傲然抬头接受着他们的羡慕,她不止要做整个北魏最美最尊贵的女人,她还要让他们每日都活在她的光芒下自叹弗如。她有足够骄傲的资本,也足以让他们羞愧不如。

    妇人们都在交头接耳谈论着赞美之词,有几位年纪尚小的官家少爷小姐也随着一起来,自然也就有调皮的。也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小少爷,刚手上吃过点心就与人吵闹着奔跑,不小心撞上贺芸罗,等贺芸罗发现时这条崭新的裙子上已有一大滩小手印。本来贺芸罗也不讨厌小孩,而且据说也有与小孩子亲近能沾染上他们的喜气,早日怀孕的说法。但这么调皮捣乱的贺芸罗就不喜欢了,眼见着她脸色的变化,小孩子哪里知道是自己犯了错,被忽然严肃的气氛吓的哇一声大哭,懵懵地仰头看着她,这个大姐姐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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