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那先帝驾崩一事,也与李政脱不了干系……”
付娆安琢磨了一句,想这李政不仅昏庸,还干尽了十恶不赦之事,当真该死。想着,抬眼看向陆北宪。
“你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何不拿出证据昭告安国天下臣民。若是世人知晓李政是此等货色,他这皇位,怕是也坐不安稳!”
“证据?侧王妃以为,我拿出这份占卜草稿来,就能让安国天下臣民信我吗?不等昭告天下,我便会先死在李政的毒手之下!我陆家名声在外的,只有我父亲陆政忠和兄长陆南川,我陆北宪是何许人也,根本少有人知。”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死!”
付娆安目露嫌弃,低头继续翻动那占卜草稿。刚要翻到下一页,这陆北宪忽然上前,伸手摁住了要掀动的纸,阻了付娆安继续翻页。
付娆安不悦抬眼看向陆北宪。
“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想给我看,何必让那苍鹰叼来给我呢?”
“我……”
陆北宪言又止,脸色透着为难,好似这下一页上面的东西,很是紧要,还没准备好让付娆安看到似的。这不由地让付娆安好奇心更胜,伸手推开陆北宪,强行翻页。
下一页的占卜草稿更加凌乱,写着许多付娆安看不懂的文字符号,还有勾勾画画的横竖道,最下面,也有一行字,仿佛是这些杂乱无章的结论一样。
“护国公之女,天凤之命,克龙脉,覆江山?”
付娆安读出这行字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攥着稿纸的手慢慢收紧,猛然抬眼看向陆北宪。
陆北宪目露慌乱,对上付娆安冷冽的眸子,吓得茫然后退了一步。
“这里的护国公之女,指的……可是我?”
陆北宪愣了愣,艰难地点了点头。付娆安抬手将占卜草稿的册子狠狠地扔在了他的上,那里头的草稿纸扬撒了满地,都不足以宣示她此刻的愤怒。
“克龙脉?覆江山?你爹陆政忠凭什么敢这么说?他真以为自己是天神下凡吗?若真是天神,怎么害的自己不得善终!”
付娆安一边怒斥,一边朝着陆北宪bi)近。陆北宪慌措地后退,被bi)停在了桌案前,看着付娆安怒目的样子,言又止。
“陆北宪我问你!说我克龙脉,覆江山的占卜帖子,你爹可呈给先帝看过了?”
付娆安紧张地看着陆北宪,因为她很害怕。看那占卜草稿繁乱的样子,应该是与陆政忠卜算出李政煞国的前后。
而巧合的是,李政继位之后,便开始倚重苏久渊,针对付家。付娆安记得,她爹付绍年经常抱怨皇上不明是非,贪图苏贵妃美色。之后更是无缘无故地挑起战乱,明知国力不胜,却非要惹是生非。
付娆安原本只是以为,这李政太过昏庸所致。可如今想来,他能敏锐发觉异样,弑君夺位,铲除异己,坐上皇位,也不见得是个多么蠢笨无脑之人。
而看见这占卜草稿之后,付娆安不联想。这李政针对付家,难不成,是因为看见了这占卜的内容?
陆北宪紧张地喉结上下滑动,片刻,仿若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了口。
“家父早早就算出了这占卜稿子上的内容,也拟成了正文帖子,却一直没有呈给先帝。”
“没有?”
付娆安有些意外,也下意识松下一口气来。她很怕,付家灭门,究其缘由,都是因为自己。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陆北宪的话锋却忽然变了。
“虽没有呈给先帝,但,陆家灭门被抄的时候,我爹书房除了密道里面的占卜草稿,其他的正文帖子,全部都流落到了李政的手里……”
“你说什么?”
付娆安横眉怒目地瞪着陆北宪,陆北宪急急地解释着。
“家父一直很钦佩护国公的忠心胆识,生前一直对护国公府上下赞不绝口,说付家是千年难遇的忠臣良人。可,可占卜结果如此,家父也纠结了很久。那正文帖子放在手里许久也没呈送上去,最后沦落到李政手中,实在是意料之外啊!”
“意料之外?若没想过呈送上去,陆政忠为何要拟成正文帖子?这帖子不论是给先帝还是给李政,他都该知晓我付家会因为这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付出何等代价!从前我还只是恨李政昏庸,如今才知晓,这真正的祸源,在你们陆家!我付家满门忠烈,就因为你陆家一句妄言,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付娆安气的浑颤抖,垂下的手摸索到袖口的短刃,对这陆北宪,忽然起了杀心。正在付娆安迟疑地攥住了短刃的刀柄,准备动手之时,那陆北宪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我陆北宪今决心告诉侧王妃一切真相,就打定了主意要承担一切。但请侧王妃耐下心来,容我多说几句。听完,若侧王妃还是怒气未消,我陆北宪愿意父债子偿,自戕以替父谢罪付家!”
陆北宪一脸决然,付娆安犹豫着,攥着刀柄的手慢慢松开。
“好,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为你陆家的歪门邪道找说辞。若我不满意,用不着你自戕,我自会杀了你泄愤!”
付娆安说罢,转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气恼地将那已经冷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抬眼怒视陆北宪。
陆北宪踉跄从地上起,满目愧责。
“家父的占卜之术,并非邪门歪道。家父祖辈是苗山崇岭的族,善通兽语,能差使鸟兽为其打探四方消息。听兽语之形,察其事之本。不仅如此,家父从我祖父辈便出山入了市井,学了些阳历算之道,这四方消息融合阳历算,综合出一件事的大致走向,准确度极高。”
付娆安听了陆北宪的解释,不由地一声冷笑。顺手将藏在袖口的短刃拔出,直接扎在他红木的桌案上。
“呵呵,照你的意思,我付娆安当真是克龙脉,覆江山的命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