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娆安没料到此人如此鲁莽,抵着他脖颈的短刃来不及完全收回,清楚地感觉到那刀刃划破了皮。
林云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奋力挥剑。可到底是没有功底的人,动作僵硬笨拙,付娆安轻易后退一步,躲闪开来。
“你这人怎么不按路出牌?”
付娆安实在是太惊诧此人不同寻常的反应,她原本无意伤人,只是未看清是敌是友,先挟持试探而已。看着他脖颈处渗出血色来,实在是又惊又险。
这林云庭如今一狼狈,付娆安一时没认出来。不过林云庭,倒是一眼认出了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这一声哐当,惊得付娆安又退了一步。这常言道,不怕胆大的,就怕疯癫不要命的。
“好汉不要误会,我本无意冒犯,只是因为你手持长剑在这荒无人烟之地溜达,任见了都要防备不是?我是来寻人的,想问一问,这崖底,可还有其他人活着?”
“娆娆?”
林云庭确认自己看到的付娆安不是幻觉,激动地语调都是颤抖着的。只是这林云庭如今嗓音嘶哑,再不如从前唱曲儿一般婉转悠扬,付娆安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云庭上前走近,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付娆安一面,今,他才真的算是死而无憾了。
“林云庭?林云庭!你是林云庭!”
付娆安后知后觉,一把推开林云庭,伸手捧着他满是胡茬的脸细细辨别。确认之后,也是喜极而泣,死死地抱住他,又是哭又是笑……
躲在不远处树丛里的唐冷和莫琰看见这一幕,也吃惊不小。
“没想到,这林公子还活着?从这百米断崖坠下还能平安无事,当真是天命保佑啊!”
“只是……”
莫琰语顿迟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紧紧相拥的二人。
“唐冷,我们给老大回信,要不要细说两人相见的画面?”
“自然要啊,老大信上不是说了,王爷的意思,事无巨细,只要是有关侧王妃的事,哪怕是吃了什么,都要细细记录回复的。”
“只是咱们家王爷对这侧王妃上心的很,说了这侧王妃与林公子相拥而泣的事,王爷这醋坛子怕是要翻了吧?这王爷一吃醋,怕是会给咱们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指令来……”
莫琰这话是实话,唐冷也沉默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自觉中断了这话题。
“那陆北宪果真没有骗我,欢央呢?欢央是不是受了重伤,她可还活着?你快带我去看她!”
付娆安这仿若什么都知晓的样子,惹得林云庭一脸惊奇。不过此时也不是细问的时候,他弯腰捡起长剑,紧紧攥着付娆安的手,领着她去了茅草屋。
欢央此时,正趴伏在茅草屋的门口。她靠着两只手攀爬出来,想要竭力去找林云庭。
“欢央!”
付娆安远远地瞧见欢央这副凄惨的模样,疾步上前搀扶她。欢央瞧见付娆安,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侧……侧王妃?”
“是我是我,欢央,是我来晚了!”
付娆安看着欢央后拖着的腐血双腿,心疼地止不住掉泪。连忙与林云庭一起,将欢央抬回到了板上去。
付娆安细看欢央那两条废腿,伸手想要触碰,却不敢,生怕那腐血之还有痛感。想起欢央从前那灵敏的子,不由地抽噎了起来。
“我知你受伤,却不知道你受的如此重……”
付娆安越说越伤心,欢央想要安慰,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林云庭在一旁,更是自责。
“欢央都是为了护我才成了这番模样的。我们被那于胜先bi)到断崖处,后有大昭军士追捕,无奈跳崖。欢央用剑抵着崖壁降缓了坠落的速度,可这崖壁崎岖陡峭,她硬生生用自己的子护着我,那上持剑悬离着还好,双腿却硬生生地蹭着崖壁掉了下来……”
听林云庭说着,付娆安脑海之中能想出那凄惨的局面来,她紧攥着欢央的手,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分担苦痛。
“林云庭,我想瞧瞧欢央的伤势,你先出去一下。”
付娆安想试一试那活血藤竭,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欢央这样了。林云庭转出去,付娆安抬手撕开了欢央满是血污的裤子。
那一双满是腐的腿显在眼前,付娆安的心不由地颤了一下,强忍着眼泪看向欢央。
付娆安小心翼翼地查看欢央的腿,发现这膝盖以下的伤口发黑,看起来是旧伤,时已久。而膝盖以上的,分明是旧伤绵延殃及的,这一个月的时间,整整一双腿都不成了样子。
“你这受伤,怎么也不生法子缓一缓?这崖底,连个寻常的草药都没有吗?”
付娆安心疼地责备着,欢央倒是一脸从容,早就习惯了自己这双腿的模样。
“是我顾忌的多,不想下为了找药独自跑远,容易危险。再者说了,我与下男女有别,怕他不便。本想斩断这废腿,又怕吓着下,若是失血不止丢了命,又实在是放心不下下自己。侧王妃可切莫责怪下,在崖底这一个月,下一直心中罪责。他子本就孱弱,将我背拖至此,还要每自己出去寻吃食来护我。再说了……从那断崖坠下,我们二人,能周全一人已是不易了。”
付娆安听着欢央这一句句的顾忌,无一不是以思虑林云庭为前提。为她这份痴心和傻气,更是心疼的要紧。
“这罪责,都当在那昏庸无良的昭帝上!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说着,付娆安从怀里掏出从蒙蛮带来的两株活血藤竭,照着之前看其其格用在宁风霖上的法子,将那藤竭搁置在欢央的腿上。
这干枯的藤竭遇到腐血的确瞬间活了过来,生长根须蔓延在欢央的双腿之上,只是,这欢央的双腿,并未像宁风霖一样,逐渐呈现血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