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医,你下的药量,可拿捏好了轻重?如今已经是关键时刻,不论是生产的日子,还是皇嗣,本宫都要你万无一失才好!”
皇后一边抚着胸口,一边不安反复询问吴太医。吴太医面露为难,小心翼翼地开口回答着。
“回皇后娘娘,您这胎期整整少了两个月,臣已经竭尽全力在您养胎期间下了最大限量的安胎和固胎的汤药。眼下,这七个多月的皇嗣与同期虽是壮实不少,可毕竟是提前两月催产,这催产药臣也只能慢慢给您下,小心翼翼地让这皇嗣发动……可臣,万万不敢说是……万无一失啊……”
吴太医倒是实诚,可这实诚的话到底是不入耳的。皇后目光一冷,抬手将桌上的空药碗扔向了吴太医。正中他的官帽,吓得吴太医扑通跪在地上,埋头伏地,浑身颤抖着。
“本宫和腹中皇嗣的安危,可与你吴家满族息息相关。若此刻本宫就将那斩首的刀悬在你吴家满门的脑袋上,你还敢说不能万无一失吗?”
“皇后娘娘息怒,臣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这……这产期就在就在本月月末前,还请皇后每日一定要准时饮下这催产汤药,还有……娘娘要做好心里准备,因为是提前催产,生产时,娘娘怕是要遭些罪了。”
皇后听闻要遭罪,蹙眉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遭罪便遭罪,只要本宫与皇嗣平安,不然,谁都别想好过。”
皇后阴冷地说完,挥手示意吴太医退下。吴太医挣扎着爬起身,颤抖擦拭着额间的冷汗,急急地转身离开了凤鵉殿。
“润荷。”
皇后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忽然轻声唤了润荷,润荷连忙凑近了过来。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预备给本宫接生的产婆,你可都安排好了?”
“娘娘放心,早早就找好了人选。都是宫外远处找的手艺好的产婆,等皇子生下,这几个人,都没法活着走出凤鵉殿。”
“嗯,后续的事情也都处理的利落些,千万别落下了马脚,惹本宫一身腥臭麻烦!”
“娘娘放心吧,奴婢当自己要命之事奔走的,绝对周全。”
“甚好,除此之外,本宫还要嘱托你一件事。”
皇后说着,盯着肚子的目光撇开,抬眼看向润荷,目色复杂。
“娘娘吩咐就是。”
“本宫生产,你一定要在跟前紧盯着,分寸不得远离。等孩子生下来,你要第一眼看到是男是女。若是个皇儿,那便万事大吉,可若是个公主……”
皇后顿了顿,左手猛然将右手手指上的护甲给拽了下来,攥着那又长又尖的护甲,咬牙切齿地说道。
“若是个公主,你就马上掐死她,绝不让她有存活下来的机会。”
“啊?”
润荷吓了一大跳,愣了愣直接跪在了地上。皇后冷眼瞥她,嫌弃地翻了翻白眼。
“瞧把你吓得,这几年,本宫也没少让你暗杀其他宫的皇嗣。你不必怕,就照着不是本宫的孩子来下手即可。说到底这孩子不是皇上的,若是个皇子,本宫还值当着冒险今后护着他,可若是个累赘的公主,不如死了来的保险。免得以后掀起风浪来,再白白连累了本宫。”
皇后说的轻描淡写,再次伸手轻抚肚子,幽幽自语着。
“你可千万千万要是个皇儿啊,不然,本宫要命折腾的这一趟,可就白费力气了……”
郑家别院,临到还有两个时辰天亮,前院还热闹着的妓子们,忽然被方岫远的人都赶了出去。
后院之中,林云庭和老邓头也是一夜无眠。老邓头想着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入宫去送死,这一声接着一声地哀叹。
林云庭满脑子想的都是付娆安如今到了哪儿,还设想着她若醒来的时候,得知自己的事情,会是如何痛哭流涕地骂着自己。
只是想着,便觉得心疼不已。
两人正烦愁着,后院的门忽然被打开,方岫远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方岫远一脚踹开屋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将手中的两套衣服,丢在了桌面上。
“你们两个,换好衣服,跟我走。”
林云庭和老邓头换上了方岫远拿来的衣服,那是郑家下人的衣服。两人被方岫远的人左右夹着,跟着方岫远离开了郑家别院,去了郑习朝现住的宅院里。
这天还未亮,郑宅里头便已经热闹了起来。几十个奴才忙碌着盛装郑习朝今日要献给昭帝的几份贵重的贺礼。
郑习朝打着哈欠,半挂着外衣,一副浪荡模样,吆五喝六地指挥着。身旁还有几个娇俏的小丫鬟伺候着更衣。
方岫远带着林云庭与老邓头到了一旁的柴房里,关上门,开始嘱咐了起来。
“你们就在这屋里等着,待会儿会有人来叫你们,你们就跟着郑家的队伍入宫去。林公子一定要按照我们说好的计划行事,不然,大家都不会痛快。公子懂得吧?”
方岫远冷笑地看着林云庭,林云庭不情愿地点头回应,然后伸手朝向方岫远。
方岫远疑惑地看着林云庭伸出的手,林云庭不悦开口。
“就算是让我当众假装刺杀昭帝,起码也要给我一个像样的凶器吧?”
“哦……”
方岫远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柄的匕首递给了林云庭。林云庭接过拔出那匕首,只见那匕首都没有开刃,就连刀尖都是故意去尖摩钝了的。
这样的匕首,根本伤不了人。
方岫远瞧着林云庭满脸不满的模样,呵呵一笑。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会让你刺杀皇帝吧?我劝你也不要动其他的心思,入宫之后,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好好听话配合,按计行事,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来。”
方岫远说完,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柴房。
“公子,让老叟替你去杀昭帝,一会儿您寻着时机,赶紧逃命去!”
老邓头觉得,林云庭之所以要如此冒险,就是一心想要杀了昭帝那个狗皇帝报仇而已。
林云庭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也没回应老邓头,而是转身朝着拆房角落堆着的柴火走去。
林云庭从那柴火堆里细细挑选出了一根硬木片来,用灶台的砖片割出尖斜的头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侧插进那匕首的刀柄缝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