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外门的负责人,吴玄的地位放在青云山上也能排得上号,他若真是内鬼,造成的破坏将不可估量。
周兴终于明白宗主为何让自己一个人来杀他,若是兴师动众,或提前让他察觉,他不仅能调动外部力量抵抗,还能蛊惑人心,让外门弟子充当炮灰,即便作用不大,对于如今的天元宗而言,也是一笔难以承受的损失。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吴玄是内鬼的前提下。
虽然宗主已经下了诛杀令,可周兴不愿盲从,他以前杀的都是主动招惹他的,他还从未主动去杀过谁,除非这个人确实该杀。而是否该杀,他要先调查,不然,他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出发前,他和师父密谈了一个时辰,主要谈的就是这一点。
法显认为,宗主根据蛛丝马迹怀疑了吴玄,但肯定缺少确凿证据,否则必然会一同拿给周兴看,而不仅仅是一张纸条。然而,以洪师祖与法成截然不同的强硬行事作风,洪海宁愿错杀一人,也不愿将来酿成巨大损失。
法显建议他直接执行命令,周兴则坚持要先调查,哪怕耽误些时间。法显最终只是咕咚咕咚地喝酒,没有再劝,只是说了一句:“这很可能也是对你的考验。”
周兴很着急,他着急回去,他担心青云山有变。可他又不愿直接执行诛杀令,这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矛盾中。
胡儿山比青云山小,弟子却多得多,周兴无法再享受一人占一座大殿的待遇,只能住进低矮的普通房屋。
“那也比师父的山洞强。”周兴如此安慰自己。
天黑之前都没什么事做,他便在屋内盘膝打坐,然而胡儿山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周兴一赌气,直接吞了十颗灵气丹用来修炼。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种惩罚是把内门弟子贬黜到外门,那真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咚咚。”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周兴起身开门,发现来人是吴灵岳,单就进屋前先敲门这一点,她比蝶舞强十倍,周兴郁闷的心情略微好转。
“古师兄,这里怎么样,你还适应吗?”吴灵岳笑盈盈地问道。
周兴现在有些怕见到吴灵岳,因为他来此的目的是杀掉她爹,若他真的做到了,吴灵岳会不会来找他拼命?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这一刻,他有一种打道回府的冲动,宁肯受到宗主的重罚。
周兴心中叹气,表面竭力保持平静,说道:“一切都好。”
“那就好,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明天朱堂主会来检查,你最好做好准备。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见!”吴灵岳笑着离开。
深夜降临,周兴的屋子里始终没有点灯,他在黑暗中打坐,一直到子时才睁开眼睛,心念一动,后背便多了一只大乌龟。
“泥巴,龟息。”周兴轻声道。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在原地消失。
他没有开门,而是走了窗户,沿着白天暗暗记下的山路,直奔行云殿。
白天见到吴玄,周兴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再结合此人在天元宗的地位,他估计吴玄应该是洞玄境修士,单打独斗的话,凭借天元三件套,他有一战之力,但想要取对方性命几乎不可能,只有在关键时刻让傻大个儿出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也是宗主派他来执行这项任务的原因之一。
只要不是太过于靠近,三阶泥巴的龟息可以瞒过洞玄境修士的探查,周兴心里不慌。保险起见,他把金睛抓出来顶在脑袋上,让她起到预警的作用。
金睛正在呼呼大睡,被叫醒了老大不乐意,埋怨道:“你真是多此一举,你是奉命行事,杀谁都是天经地义,即便杀错了也怪不到你!若是大家都像你这样婆婆妈妈地做事,宗主的威严何在?若是在通天观,你这样的早死八回了!”
“你这起床气也太大了。”周兴无奈苦笑。
金睛使劲拍他脑袋,还是不解气。
行云殿内一片漆黑,周兴里里外外查看一番,在偏殿一间密室看到了吴玄,后者闭目打坐,一动不动。他不敢靠得太近,在密室外等了一个时辰,什么事也没发生。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周兴只得退出大殿,去其他地方探查。
折腾了一整晚,一无所获,周兴的心中越发焦急。
刚回到小屋,吴灵岳就来了,她让他赶快去百草堂,说朱堂主已经来了,专门要见见他。
周兴一听,心中不免忐忑,快步来到百草堂,一眼就看见一个酒糟鼻大胖子,简直胖得出奇,就像三个人站在一起,腰间还挂着两个酒葫芦。
其他人都到齐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颇为担心地看着他。
胖子一看见周兴,立即把眼瞪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古月?怎么现在才来?”
周兴总不能说是因为整晚都在山上各处探查才来晚了,只能编了个理由,说道:“昨天刚来,不知道规矩。”
“听说你之前是内门弟子,犯了什么错?”
“偷采仙草。”
“大胆!放肆!岂有此理!……今天的份额呢?”胖子伸出一只胖手。
周兴沉吟片刻,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他,胖子冷笑一声,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一百颗中品灵气丹。
“这是……”胖子迟疑道。
周兴恭声道:“这是弟子昨日炼制的几颗二阶丹药,就当是今天的份额吧,还请堂主品鉴。”
胖子顿时眼睛一亮,赶忙把小瓷瓶收了起来,难看的脸色也一并收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不错不错,昨天刚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肯定十分劳累,今日来晚了些,也是情有可原。你的丹药炼得不错,一看就是上品,很有天赋,一定要继续努力啊!”
“堂主谬赞!”周兴抱拳道。
胖子原来是这路货,周兴心里一下子有了底,他趁热打铁,又从灵戒中取出两壶仙人酒塞到胖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