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
杀气已成霜。
酒楼逾加压抑肃杀,寒冽彻骨。
酒楼中诸人,噤若寒蝉中,隐隐后悔,不该来此。
先有常家。
再有凶人。
呵。
如今,朝堂的人也掺和一脚。
“围着。”
一声肃冷命令后,重甲摩擦,铿锵交鸣,一股杀伐之风,从门口吹拂进来,让人直打哆嗦。
紧接着。
披黑金豹纹战甲的一男一女,走到门口,随行跟着十几人,皆披坚执锐。
来势汹汹。
肃杀冷冽。
才跨门,一股凶煞之气陡然狂扑,给人的感觉是,此人杀国很多人,没一万,也有八千,杀人养成的杀气。
很寒人心!
连金丹境的常寿都不自觉退一步,让开一条道。
算被震慑。
两人瞥常寿一眼,才带着众军甲跨入酒楼,眼眸一扫,落在陈初见一桌。
人迈步而来。
酒楼中的人感受重甲杀伐,内心吃惊,皇朝军队,的确恐怖如斯,单单这股杀气,就能吓退诸多王朝的百万兵。
常志站着桌边,神色苍白。
到此刻,仍旧未从自己被家族抛弃的事实中回神。
也许,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重。
认为自己是嫡系血脉,家族地位,举足轻重,于是,把事想得过于美好。
可,于他人眼中。
他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臭虫,一句话,说舍弃,便舍弃,卑微低贱。
这世道呀,呵,呵呵,靠不住谁,真得要自己强。
常志自嘲一笑。
身后。
安以荷安静的盯着贾安,瞅着他的凄惨绝望样。
没喜,没悲,更没幸灾乐祸。
她反而想起文食鹅一事。
那会,她也绝望。
甚至。
在风雨桥,同样如此。
只是。
她的绝望,是这世道给的。
而贾安,是自己给自己的。
而结果。
她很幸运,遇到陈初见。
兴许是,此刻心口伤,任有影响,未恢复过来,盯好一会,她突然咳嗽几声,柔弱的身体更脆弱,仿佛,风一吹便要倒。
“你就是陈初见。”
那个男将军走上前,肃杀气,将常志都逼迫开。
十几个军甲,也齐齐围着。
一男一女的将军,皆是金丹三重。
其余军甲也是筑基,实力强,杀气也浓,浓得酒楼回旋的风,都是割人,冰寒至极。
陈初见恍若未听见,将安以荷扶正身子坐在一边,自顾着喊道:“既然他不掌刀,那将他们都带下去吧。”
一股神秘而锐利的气息,陡然落于酒楼,降临到贾安与常志身上。
令常志身体一颤,须臾,他失声喊道:“我动手!”
那股气势停下。
“我动手。”
常志满额汗水,自言一句后,问道:“我做了,真能给我一个痛快?!”
“君无戏言!”
陈初见说道。
常志嘴角急遽抽动,牙齿都快咬崩碎,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他选择前者,一步跨前,抓起瘫软的贾安。
“不,不,给我个痛快,啊啊啊,陈初见,你好歹毒。”
贾安双脚狂瞪。
绝望惨叫,疯癫诅咒。
被拖出酒楼。
男将军皱眉瞥一眼,也未阻止,转眸锁定陈初见,喊道:“陈初见,洛风城惨剧,是你所为吧,跟我们走一趟。”
洛风城惨剧。
什么惨剧?!
安以荷抬眸,好奇看向陈初见。
“杀了点人。”
陈初见漫不经心说一句,并取出一块丝巾擦拭怀中。
安以荷脸一红,知晓自己的杰作,哭得有点多,都湿透了。
接过丝巾,帮忙擦拭。
一点人?!
酒楼中的人,陷入石化之中,半个城,人间地狱,怎么就成了一点人。
整个江陵都因之震动。
你却说的如此轻松。
“凌迟枭首七万人,你说一点人?!”
男将军寒山厉眉一沉。
擦拭的安以荷,动作顿一下。
七万人。
为她而杀?
顿一下,她没多问,继续擦。
“于神朝内,杀戮神晋子民,屠戮世家,藐视皇威,你有罪。”
寒山冷肃喝道:“我乃神晋玄金军曹神将麾下寒山,奉命缉拿,再说一次,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音波肃杀,卷于酒楼空间。
正擦拭的安以荷,摁了摁太阳穴。
见状,陈初见扶起她的身体,探视一番,问道:“还痛?!”
“没事,就是有点吵。”
安以荷黛眉微蹙,应一句。
虽虚弱一点,但无碍,只要稍微调理一下,便没事了。
可。
寒山的脸,愈发冷肃杀伐起来,他几次问话,陈初见仿佛当他放屁一样,甩都不甩他,好狂妄。
“陈初见,我在跟你讲话……!”
寒山才冷喝半句,腰间宝剑,锵,离鞘而出,落在陈初见手上,而剑尖,已顶在他咽喉处。
吞吐的剑锋,将咽喉击出一个血点。
令寒山浑身寒意顿生,冷喝之语咽在喉咙中。
同时,女将军与十几个军甲,当即跨上前,拔剑而对。
“能安静一点吗。”
陈初见问寒山。
寒山:“……”
门边。
常寿错愕。
饶有兴致看着。
“威胁我吗?!”
寒山冷冷问。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请你闭嘴。”
陈初见举眉望寒山一眼,警告一句,手中的剑,也像是要吃人。
“呵,难道你还想杀我不成?!”
“玄金军是皇主之军队。”
“隶属朝堂。”
“掌神晋之乱事,负责缉拿凶犯。”
“你于皇朝滥杀,不将朝堂皇威放在眼中,我奉命缉拿。”
“你若反抗,便是抗命,与皇朝朝堂作对。”
“后果,你知道是什么吗?!”
“杀了我,你又将面临什么,知道吗?!”
“你能灭掉三世家,你了不起。”
“能屠七万,你狠。”
“可你能对付神晋吗?!”
“你一人又能平推得了神晋吗?!”
寒山被剑指,句句逼问陈初见。
任你狠辣无边,任你实力倔强,任你背后之人强大如山,就问你一句,你能抗衡神晋朝堂吗?!
他虽金丹,但代表玄金军,代表朝堂。
在神晋的天中。
他们就是话语,就是权。
谁也得尊。
陈初见默然听完,随即反问寒山一句:“你一人能代表朝堂吗?!”
寒山:“……”
不答。
陈初见再问一句:“你明白这世道的生存法则吗?!”
寒山皱眉,凝而不语,难理解其中的话。
噗呲,那顶咽喉的剑,却刹那贯穿而过。
常寿:“……”
寒山:“……”
“你太渺小了,代表不了玄金军,更代表不了朝堂,就是一个被人踢出局的棋子,杀一万个你,朝堂都不会吭声。”
陈初见一剑枭首。
断了寒山的头。
女将军与众军甲都懵了。
失了思考。
陈初见,连玄金军都不怕。
“你们听听,外面多惨的叫声。”
陈初见徐徐吐出一句。
将所有人拉回神。
只听见寂静酒楼外,响起惨绝叫唤,令所有人浑身僵冷,凌迟,这凌迟的惨叫声。
外面,正在凌迟。
陈初见扔掉染血的剑,才拂袖问道:“听好了,就说说,谁派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