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萧旋凯憋着没说话。
这里眼见着魏楚欣放下了筷子,漱过了口,用帕子轻擦着嘴,他才是侧过头来问道:“娘子许我说话了么?”
这几以来魏楚欣憋在心里的脾气若计量起来能装一马车了,适合发脾气的时机她断然不会错过。
魏楚欣便依旧是在冷着脸,先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丫鬟,然后才回答萧旋凯的话,“不让你说话,你这不也开口说了么,整里假意惺惺的,人前看来,不知分寸不识好歹的人是我,可是背地里你怎么欺负我的又有谁知道呢。”
然而不管怎样,她总是有要求他的时候。
走在去欣荣苑的路上,晚秋之景,萧条零落无限。
京城里多种杨树,初秋时叶子便落光了。此时粗枝黑杆,让人看着心里就有些压抑,再配以北方的凉风,吹打在夹棉衣料上,顿觉有种无措的寒凉。
魏楚欣就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旁萧旋凯听到,握过她的手问,“怎么了,有心事么?”
魏楚欣摇了摇头,看着侯府地面上铺就着的上等水磨砖,问萧旋凯道:“今你要出府去么?”
“有这么一小点的小事要处理,”萧旋凯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办完马上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那你能带我出去么?”魏楚欣看着萧旋凯,“你只要带我出了侯府就行,然后你就去忙你的,我们约定在一个地点汇合,等你忙完了再来接我回府,行么?”
“出去有事要办?”
“昨回门,听大嫂说京城里有一家铺子卖的胭脂又细又香,我想去买。”谎话顺嘴就来。
“是哪家铺子?”萧旋凯捏着她的手指,“我着人给你买回来……”
当然不能等萧旋凯说完下话,魏楚欣打断他,回握住他的手道:“我想自己去挑选,这种东西就只有自己去买才知道合不合适。”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种东西母亲和祖母也都用,也没见得非要自己去铺子里买。你告诉我是哪一家铺子,我着人把老板娘请到府里来,让她带上所有的样式,你坐在晚亭椅子上挑选岂不是更好?”
“算了,我还是不买了吧。”说着,魏楚欣就突然甩开了萧旋凯的手,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
她的小脾气在萧旋凯这里倒是适用,一时他便笑了,迈上前一步跟上她,复又握住了她的手道:“让你自己去铺子里选还不行么?”
魏楚欣就要试图挣脱开他的手,声音像是有点哽咽了般的,低头又说了一遍:“算了,还是不去了吧。”
“要因为这事哭鼻子,我可是要嘲笑你了,一会就带你出去买,还不行么?”
魏楚欣听这话,才抬起头来,根本就没有一分一毫委屈要哭的样子,反而是和萧旋凯讲条件道:“从侯府出来,入了安民街,街尽头正好有一家茶楼,等一会出府,侯爷就忙自己的事去就好了,我带着石榴去胭脂铺子选胭脂,等买完了东西就在茶楼里等侯爷,这样安排侯爷觉得可好?”
“好,全凭娘子安排。”萧旋凯笑着点头。
“那侯爷可不许派一众府丁跟着我,被人那样跟着,逛起街来,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就到了欣荣苑。两人就互相松开了手,收了脸上的笑容,像平请安时应该有的样子,去屋里给大夫人请安。
萧旋凯一并汇报了要带魏楚欣出府里的事,大夫人点头准了,交代了几句早去早回的话。
请完了安就出来,没有其他的事。
一出欣荣苑,魏楚欣就马不停蹄的要回晚居换衣服。
萧旋凯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站在甬路上故意逗她道:“快去换啊,就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在垂花门门口等你,多一分都不等,到点就出门。”
“知道啦。听萧旋凯这样说,魏楚欣就走的更快了一分。
在晚居里,魏楚欣吩咐石榴和梳儿包衣服。
另带了一衣服出门是什么意思,两人不解的问:“姑娘这是?”
“带着就是了。”晚居里里外外都是侯府里的小细作,魏楚欣自然不能过多解释。
出了门来,萧旋凯眼见着跟在魏楚欣后面的石榴手里拿着个包裹,便笑着问魏楚欣道:“人出门都是去买东西,怎么你出门自带着东西?”
“女人的秘密,你不懂。”
“女人的什么秘密,娘子给解释解释我不就懂了。”
抱着她上了马车,在车里,魏楚欣他的口风,问道:“你要去做什么呀,大致什么时辰回茶楼里接我,这样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也好提前一些去茶楼里等你。”
萧旋凯环着她的腰,心里就总觉得她势必要背着他做些什么。
这里突然间回想到那天晚上她说过要离开他回靖州的事,又想到石榴刚才手里拿着的包裹,一时头脑灵光,有试探又有提醒,看着魏楚欣笑说:“买胭脂归买胭脂的,你得早些在茶楼里等我,不要动什么不该动的歪心思,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娘子,天涯海角我都找得到你,更何况靖州和闵州等地不算是天涯海角的地方。”
“侯爷说的动的不该动的歪心思是指什么呢,我不明白?”魏楚欣笑着问,她听萧旋凯此话简直是觉得幼稚又好笑。就算是真存了不和他过下去的心思,她也不会用这样让人一看就破的伎俩回靖州的。
“听不明白就说明楚儿心里没有那样的歪心思,不明白也罢。”
虽则这么说着,只是他还是派了府兵要在后面看护着她。
“侯爷说话出尔反尔。”魏楚欣回头看向萧旋凯笑着,原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不让他们紧跟着就是了,绝对不会影响了你的。”
“在京都城里,有层层羽林卫把守维护治安着的,楚儿去的地方又是朱雀主街,难不成还有敢沿街抢劫杀人放火的人不成。”魏楚欣还是笑着说出此话,“侯爷就欺负我是从靖州小州里来的愚民,进了京城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尤其好骗罢了。”
“去吧,去逛街买胭脂去吧。”萧旋凯轻碰了碰魏楚欣的额头,一面扶魏楚欣下车,一面避而不谈会让两人都不高兴的话题,只道:“可是有银子,用不用陪你去银号支取一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