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紧抿了抿唇,酝酿了好一会,才低低的说道:“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萧旋凯看着他怀里的人郑重其事的样子,只觉得是真看不懂她。
他的人他的心都毫无保留的只给她一个人,只她不是,躲躲藏藏,神神秘秘,不知道在背后都弄些什么鬼。
这话说出来实在是太难为情,只是事到如今,魏楚欣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这博古架上的东西,以及当初我嫁到侯府上带来的嫁妆,我想把它们拿走,”魏楚欣也不好意思看萧旋凯,硬着头皮往下说,声音越说越小,“侯爷送给我的东西我一概不要,我只拿我自己带来的,可以么……”
要说这有些裂痕一旦存在了,再是经年,再是和好了,也不能回到当初没有裂痕的那个时候。
要不人们怎么总讲破镜难重圆。
实在是这重圆了的镜子,经不起端量。
萧旋凯一听魏楚欣这话,他就想到了从前,想到了才成亲不久时,在他满心憧憬要和她展望未来时,她却要同他和离的那会;想到了两人闹了矛盾,他把她安置在城南的宅子里,她不吃不喝势必要离开他的那会,也想到了他追求她时,她一决定了不和他在一起时,就将两人的东西分的清清楚楚,把所有他送给她的东西都还回来的那会。
这样舒心的日子才过了多久,她又存了不想和他过下去的心思了么?
“你什么意思?”想到这些旧事,萧旋凯心底就泛起了一股压制不住的愠怒来。
魏楚欣道:“我知道这有损侯府的门面,只是……”
下话还没说出来呢,就被萧旋凯给打了回去,“只是什么,在你心里,这到底是侯府而不是能让你安定下来的家是么?”
萧旋凯的声音一时就扬了出来,在这寂静的夜晚,清晰无比,“要说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凭心而论,这些年我对你怎样!”
这让本来就觉得十分难为情的魏楚欣又难堪了一分。
曾几何时,她以为开铺子做生意,她终于摆脱了没钱时的困顿,她以为她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因为没钱而发愁。
曾几何时,她以为嫁给了萧旋凯,两人可能因为任何事情而争吵,但绝对不会因为钱财而发生争执。
现在看来,她以为错了。
夫妻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就是要染遍凡尘烟火气,他们有一天也会因为钱的问题而发生争执。
“你干什么,”魏楚欣昀了一口气,为了不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尴尬,她便是轻拽了拽萧旋凯的衣袖,压低声音商量道,“天很晚了,别吵到别人,你心平气和的听我把话说完,再发脾气好不好?”
萧旋凯压了一口气,虽是气的甩开了她的手,但大抵也还是默许了她说的。
魏楚欣站在原处,若说她把她自己带来的嫁妆拿出去典当,于情于理有什么不妥,她又没说要他的东西要他的钱,就因为有损了他男人的面子他就这样……说来她心底还有些隐怒呢。
压下那些委屈,魏楚欣看着他眼睛,低声商量说:“这些东西我可以在晚上趁没人的时候运送出府,绝对不会折损侯府的面子,也不会折损侯爷的面子。若说这些都是有钱难购的东西,再有它们毕竟是我们成亲时的纪念,卖掉断然是舍不得,也只是暂时典当出去,等以后有了余钱,就再赎回来。”
一时倒是把萧旋凯给听糊涂了,缓了缓语气,问她道:“你……你什么意思?”
“……若不是现下真挪不到钱了,我也不会打这些古董的主意。”魏楚欣硬着头皮低声道。
听的萧旋凯眉头一展,重新将她环在了怀里,确认的问道:“就这些,没有下话了?”
“什么下话?”借着屋里明明灭灭的烛光,魏楚欣抬眼看着萧旋凯,一时却是不明白他脸色怎么就突然又变好了。
原他娘子不是要同他提和离之事,是他惊弓之鸟了。萧旋凯便摆了摆手,哪里会提和离这个词,就怕是这提醒了她似的,越过了这茬,只追问道:“你缺什么钱,缺的连嫁妆都要卖了?”
他是高兴了,只先时那一番噎人的话,直让魏楚欣心里堵得慌。
“站在这里做什么,拿上烛台,进屋说话。”萧旋凯就将烛台递到了她手里,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往里面走。
进了里屋,两人都背靠引枕坐着,魏楚欣便是侧过了头来,忍不住又试问了一遍,“可以么?”
“磬醉酒楼的掌柜还会缺钱么,你与我好好说说原委,我倒要听一听。”萧旋凯笑着说,摆弄她的头发,又低下头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想来她也是在乎这段婚姻的,先时她说:它们毕竟是我们成亲时的纪念,卖掉断然是舍不得……
魏楚欣想了想,就也想到了此事胡希乐要是知道了,萧旋凯也就必然会知道了。与其从别人那里得知,不如她直接告诉了他。
“这些年铺子一直在给广盈库供给红曲酒,今年也不例外……”
萧旋凯明显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会碰碰她这,一会捏捏她那,哪里是在听她讲话,魏楚欣被他碰的有些烦躁,就咽了下话,往一旁推她道,“你也不好好听我说话,算了,熄灯睡觉吧!”
“谁说我没听,我听着呢,你继续说。”萧旋凯握住她手安抚着。
“只是今年供给广盈库的酒悉数坏了,后日要交货,交不上不是小事,无奈下只能违约把原本售给旁人的凑给广盈库,只是违背了契子,降低了信誉不说,还要赔付几倍的违约金,去年程凌儿包地,在外就已经举借了尽五十万两的外债,至今还有二十万两没有还齐,今再挪钱,再是挪用不着了。”
“是要犒赏三军的那一千坛酒坏了?”见魏楚欣点了点头,萧旋凯就又问,“好端端的怎么就能坏了,铺子里的管事,酿酒师傅都是白吃饭的么?”
魏楚欣道:“酒已经是坏了,就是现在再追究也是于事无补,是谁的责任以后再说,现下最重要的是能把这批酒交上。”
萧旋凯也就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晚上他去接她的时候,她说话为什么那么冲了。一时抚平她的眉头,笑说道:“就因为这个事,心情就不好了?”
“这算小事么?”
萧旋凯点了点头,“说大也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只是有我在呢,丫头愁什么,要不要我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