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
陈阎下意识的心念一动,果不其然,在那与阴气池并肩而立,有着一个幽青色的大鼎。
鼎中环绕着一道道紫色烟气,氤氲翻腾。
“果然有效啊!”
不过陈阎露出了笑容,不枉费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甚至将一丝阴气的魂魄躯壳内的气机锁在那牌位之中。
尽管不知道这东西对于自己以及七夜有什么帮助用途,但是暂时有了,自然是极好的!
……黑夜已至。
上弦月弯曲成一个弧线,在这罗山的荒村之中,一道道身影站在空旷的空地上。
不仅仅是陈阎,所有的鬼物都已经从‘酆都’之中走出。
他们将目光看向眼前的空地之上。
所有人准备见证这奇迹一般的一幕!
虚无的空气之中,仿佛打了一个摆子,水漂一般的涟漪出现,随后,空白的天地之中,有房檐一般的小院如同破水而出的游鱼,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已经展露了全部的姿态。
如今几乎将这残破的荒村连接在一起的酆都大院出现,连带着那枫树林之中的大坟。
陈阎想起了上次自己的能力,他试着用自己的心意控制着这酆都中的一草一木。
果不其然,出现在的房屋按照他的心意,竟然从中缓缓分解,完全按照这荒村之前的摆放,在那已经被剥夺的空地之上,残破的阴宅院落被重新堆积。
而那片极为扎眼的小型枫树林之中的大坟,则被陈阎摆放在了村落之外的坟地一畔,守在了这荒村之外!
看着足足消耗了过半的阴气池,陈阎倒吸了一口阴气。
依靠着‘地契’或者其余的控制物,将这些带有阴气的建筑吞噬,再度放出的时候,一定要仔细挑选好落点。
要不然依靠着阴气池重新强行改换方位,除了巨量的阴气消耗之外,动静也实在是太大了!
毕竟刚刚这黑夜之中罗山上下的响动声是做不得假的!
【‘酆都’扎根,当前范围:一院之地】
陈阎皱了皱眉,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而心中念头才刚起,阴气池中阴气弥漫而出,以‘酆都’中心为圆点,疯狂的朝着他心中所愿的方向扩张着!
他能够感受得到,‘酆都’的范围正在逐渐扩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刹那之间,陈阎有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
那是一种将这片土地上所有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那是一种君王降临于自己国度之上,脚下的每一寸泥土都在朝着自己献上忠诚和敬畏!
“这种感觉……”
陈阎话还没有说完,就清醒了过来,这么一小会,‘酆都’便已经将整个荒村覆盖,这一村之地,皆为王土!
当然,就这么一小会,这些天他好不容易积攒的所有阴气,尽数消耗一空!
七夜站在他的肩头,它是感应最为灵敏的,稍稍诧异道:
“刚刚这院落之中凝聚的精纯阴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陈阎回过神来,笑道:
“很快就会有更多!越来越多!”
他有着这个底气和理由。
走到院落里的一个角落之中,陈阎小心翼翼的将一捧泥土上的两朵彼岸花捧起。
这一次他终于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消息。
陈阎嘴角微微上挑:
【彼岸花,包含大量阴气特殊植物,直接吸收含有花毒,多生于幽冥之地,传闻乃是‘孟婆汤’的主要耗材,以纯粹阴气鬼气灌溉,阴气足够将成熟分泌花种。‘酆都’可种植!】
这是一个对于生存要求极为苛刻,同时又极为宽松的特殊植物。
只需要充足阴气,便足够了!
陈阎想了想,还是将这两株彼岸花种在了那茅草屋的后头园子里。
这里应该是日后自己停留久些的时间,也好仔细照看着!
真正将这两株彼岸花埋入土地之中后,陈阎才算是真正感受到,阴气池中,仿佛有一条缓缓打开的水龙头,虽然说小是小了点,但是胜在源源不断!
精纯的阴气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朝着这阴气池之中涌入。
加上其余的阴宅之地,以及那一片聚集阴脉的枫树林之中的大坟,阴气池的流入,相比起陈阎在进入那方天地之前,一个是顶风尿三丈,一个是顺风洒一鞋,这差距,只有真正体会的过来人才会明白。
吩咐了一下,让所有鬼物禁止进入这茅草屋周围几丈之后,陈阎这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尽管他自认心性极好,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仍然双眸隐隐泛红。
汹涌的怨气杀机翻滚!
“不行,不着急!”
陈阎自言自语道,随后双眸缓缓闭合,翻涌的杀机和怨气缓缓平复,越是到了这种关口,越要冷静!
那位望山村土地老爷的本领,他是最清楚的!
尽管那时候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管中窥豹仍可见一斑。
陈阎并不着急,已死之人,阴气充足的补充,它有着足够的时间!
……
罗山山脚之下的一处村庄之中……
“铁柱!又去给你爹和你弟弟上坟去啊?!”
望山村之中,一道声音传来,老迈但是中气十足。
陈铁柱回头看了一眼,他一身雪白孝服,家中一连死了两口子人,其中还有亲父,这孝至少要穿到明年开春。
“是,老叔您老早点回去休息吧,晚上风大的很呢!”
“你这孩子倒是孝顺,这个时辰了,村子路口烧点纸就行了,干嘛还要去村口那里烧?”
老人也有些伤感,不论怎么说,陈二龙是他跟看着长大的,长大成人,生儿育女。
现如今不仅仅是大人没了,原本住在县城的孩子回来这一趟,也死在了大山里,这如何能让老人释怀?
陈铁柱轻轻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还是去村口吧!俺爹和老弟都是在山上没的,在村口点亮火光,说不准就能找着回家的道了!拿些钱,在下面过的也能舒服一些!
再者说了,这两步路又能算得了什么?倒是老叔你,腿上的伤一直没好,还是赶紧回屋坐着去吧,见了风,又该疼了。”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蹒跚的回到了家中。
陈铁柱拿着花白的一叠纸钱,蹲在了村落门口,火折子轻轻一晃,再这天色逐渐暗淡的村口烧起了这一摞纸钱。
黑暗之中,陈铁柱原本就有些黝黑的脸,也被那倒射的火光照耀的有些阴沉:
“多拿点钱,就当是咱从你们父子俩手里把这地和房子买来的,等到了明年,咱就要娶媳妇啦。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给你们老陈家延绵香火了,您也不用谢我!
爹您以前不是说,临风这小子你最初是想要起名叫陈铁牛的嘛?
咱就随了你的意!这以后要是生的是个大胖小子,那就叫陈铁牛,要是丫头可不行!叫这么个名字,以后不一定能嫁的出去!
说起来,你们父子俩脚前脚后走的,说不准下辈子还能托生当个兄弟呢!
这也算是咱成全你们这辈子未完的父子之情!
呵呵呵,哈哈哈……”
说着说着,陈铁柱蹲在村口的十字路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儿,竟然硬是没有憋住嘴角的笑意,笑出了声。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村落之中除了零星的几点橘黄再无光亮。
幽暗的火光映衬之下,火星子四处飞溅,纸钱灰烬随着路口的风刮得一片狼藉。
火光照耀,手中拿着一根柳枝捣鼓这火堆的陈铁柱脸色笑的诡异无比,比那形容最可怖的厉鬼,还要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