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得彻彻底底,他们甚至还知道,我喜欢雪儿……那些话,让我至今都心悸不已。
既然要死,那就这样死去吧,雪儿,应该会记我一辈子吧?即便……她对我只是愧疚和感激。
就在闭上眼甚至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时候,上官远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带着我逃离了那个地方,给了我能够再次看见雪儿的机会。
我以为这是上天听见了我的祈祷,他在帮我。顾不得这许多,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只想赶在雪儿生辰之前见到她,陪她过一个生辰。只是,没有,即便我怎样挣扎,也终究是错过,那一刻,我知道,我心里的火苗灭了,彻底地灭了,从此昏天黑地,再无白日。
即便雪儿告诉我,南宫轩澈生死不明,而她,怀着身孕,祈求我的帮助,而那孩子,极有可能是遗腹子。我知道,她想让我活下来。而她,的确成功了,我本想抛下一切,就此撒手人寰,因为我知道,我没报的仇,萧默会带着我那一份,一起报了。
可看着木雪莹那么弱小的身躯,一个人去承受这所有的苦难,我真的狠不下心,那样,对她太残忍了。
留在他们身边,或许,我是很难受,可是看见她幸福,我也就心满意足。其实除此以外,我还是带着那么一丝丝侥幸,我想着,若是南宫轩澈对她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让她受了哪怕一丁点儿委屈,就那么一点点,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雪儿带走。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最让我心疼的,不是南宫轩澈对她不好,让她受了委屈,而是她心甘情愿,揽下了所有。
那是我放在心尖上都害怕伤了的人,就那样故作无事,面对所有……大冬天,那可是北方的严冬啊,为了不让自己怀着身孕的事情被看破,每日出门,衣服都会故意少穿,好让自己看起来与往日无异,旁人若问为何胖了,还得推说是太冷添了衣物。
即便当初祈求我活下来帮助她,可我知道,她当日的话,并非真的想让我帮他,只是为了让我活下来罢了。她后来的做法,也的确印证了这一点。
可看见她这样无怨无悔,心甘情愿,故作坚强扛下所有的模样,我心中亦万分难受,这是雪儿自己心甘情愿的,我竟不能怪罪在南宫轩澈头上。
要知道,南宫轩澈的失踪,也是为了雪儿。
到了此刻,我其实还是不愿承认,自己输于南宫轩澈。
南宫轩澈懂雪儿,我也懂,甚至,他理解不到的那些疼痛,那些纠结,我也能感同身受,我陪着雪儿的,经历了那最辉煌却也最艰辛的三年,可南宫轩澈呢?他什么都没有经历,只是父母之命,他只是比我多了这一步,甚至都不了解雪儿,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会相爱,而我却不可以!
雪儿把我当大哥,当亲人,可我直至此刻,也依旧觉得,雪儿心中有我的一席之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期盼着南宫轩澈就这样一直了无音讯。
究竟是什么时候,我开始真的意识到,自己不得不放弃了呢?
大概是南宫轩澈身上带着毒却冲去了林州,又大概是,雪儿宁愿编造出受了惊吓导致的难产只为救南宫轩澈,而南宫轩澈又为了雪儿,下令前线防守几个时辰自己独自赶去雪儿身边的时候。
当我在南宁,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只能将自己关在昏暗的房间里,闭门不出整整一天,却也只能是一天,我如今是丞相,不能任性,帝后不在朝,太后尚在病中,我还需提防赵永有不臣之心,到底他唯一的女儿还囚禁在皇宫,若此刻做写什么事情,真是措手不及,此刻我不得不振作起来。
迄今为止,我不得不承认,我输了,早就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他们二人的感情,早已密不可分,我毫不怀疑,若是其中一人死了,另外一个会毫不犹豫追上去。
他们二人的感情,已经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我想,除非沧海桑田,他们才会分开吧。
我知道,接受这么痛苦的事实很难,可我如今,已是他们的臣子,自己的位子,一定要摆放清楚。
而雪儿,我亦不能让她再有任何的愧疚之情,好不容易他们走到了最后,我又如何能够成为破坏她幸福的根源?
所以,我选择找一个女子成婚。这个女子,有权利知道所有事情,也有权利决定接受,或者不接受,同时,这个女子,还得同我有过关联,好让雪儿相信,我是和她两情相悦,甚至为此,不惜请南宫轩澈下圣旨替我们决定婚事。
但是,我这个决定,对这名女子明显不公。我只能找一个确定她不会觉得自己受委屈的女子。
就这样,我找到了夜羽阳。
趁着两军对峙之际,夜羽阳拿了吴国的军事布防图,一路艰险万分,我亲自接了她,带她躲过追杀,最后从水路绕回了南宁。
她同我,那一段时间,都是两人独处,尽管……我们只是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夜羽阳受过伤害,身心俱疲,幼时心爱的男子被吴皇夜曦拿去当着她的面烹了,其后又被宠爱的妹妹设计受了侮辱。
考虑到她日后的生活会受到影响,而我亦缺一个主母,便找到了她。
果不其然,我和夜羽阳,达成了共识。
“你不嫌弃我……你可知,一个当朝丞相,娶我这样一个名节有损的人,会给你带来多大困扰?”
我淡淡一笑:“我已是当朝丞相,不需要考虑娶门当户对亦或与权贵联姻,所以,这些都不重要。我在意的,是你能否接受,我心中一角,为那人独占?”
夜羽阳自是知道我说的人是谁。昔日,我与当朝永嘉皇后同住一处宅子,同进同出,还曾被那些言官拿来诟病,又引出风言风语,只不过,这些都抵不过,永嘉皇后救了他们,又怀着身孕去边境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