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白布消抹枯死的生灵,同时掩藏了来年的种子。
脚心直接触碰雪地,她只觉得清凉,穿的衣服单薄,冷风灌进衣服里。不是她不穿,是真的不觉得冷。
十二月了,迟冉再无信件寄来。
问霍青娘,不知。
这小院儿住了三个女人:苹、林婶、霍青娘。林婶做饭打扫,苹与霍青娘每日练武。
应当细说的是,霍青娘是土元神,先前打烂窗户便是霍青娘元气的作用。这女人腰带包里成天装一把土,打人时攥一把,元气把土灰变硬了,拳头自然跟着硬。
现在,霍青娘主动教苹使用元气,想来也是迟冉的安排。
三个女人一台戏。有俩人能打,十打二说不定还是平局,附上元气,估计可以干翻一票普通人。
泥土沾满的小册子是一些口诀之类的,也有人物动作,苹没事便对着书本学,霍青娘一旁看,不时敲打两下。
日子就这样,不好也不坏。
隐隐听见外边有人喊,苹多穿了件衣服开了道门缝,瞅瞅是谁。
“迟苹果,”外边的人坏心眼地丢了个雪球,“出来玩!”
苹躲开,“嘭”地关门,紧接着是“咚咚咚”的叩门声。
“迟苹果,来不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苹锁上门,回了一句:“你等我穿好衣服。”她轻快地跳进屋子扒翻衣橱。
火元神的苹,在冬日里,不需要太多的衣服,照霍青娘教的做,时常消耗一点元气,身体暖和和的,还不至于浪费,毕竟元气就像一个人的肌肉,时常使用锻炼,才会越来越膨胀强大。
外边被凉风吹了许久的少年踢门一脚,鞋子底的雪抖落下来,他朝手心哈了口热气:“快点啊!”
少年是东边程家的老三,大哥木匠,二哥和他成天混日子,偶尔去大哥木匠铺子帮忙,顺便蹭饭吃,嫂子特别不待见兄弟俩。
其实老二老三面皮算好的,可惜名声臭,因此岁数不小了,仍未讨着媳妇。
苹推门而出,头发简单束住,耳旁碎发张扬。
还未站定,少年就着急地拽着她跑,差点两人一块滑倒!
“我去!你家都不扫雪吗?!”
“你不会走路吗?”
“男子汉大丈夫,三条腿走路用不着娘们说!”
“你哪有三条腿?”
“我就是有!”
吵了一会儿,终究是苹吃了瘪,她甩开少年,又蹦又跳的前边先走了。
“迟苹果,你等等我,知道去哪吗?”
少年脚下打滑,摸了一捧雪,丢向苹,没打着。
迟苹果小姑娘继续蹦哒,头也不回:“知道,佩花跟我说了,今天打雪仗。”
两人隔开六、七米了。
“哎!你等我!亏我还专门来叫你!”
小宅院内,霍青娘踩屋顶上,面无表情地看苹走远。下头林婶念念叨叨,拿亮闪闪的菜刀挥舞:“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臭小子下次敢来找苹果,我非得揍他……”
闻言,霍青娘一步跳下,随口道:“我帮你打。”之后回了房间。
“使劲打……以为三个女人就好欺负了……苹果怎么着得是好人家娶喽,一个混子绝不能便宜他……青娘!你待会儿去叫苹果,我煮了羊汤,哎呦!面饼非得糊了……”
屋里的霍青娘摇摇头,静坐半响,眼睛里流转了稀碎的故乡。
她总有一天,要回去的。
***
“那里的冬天,有雪。雪是白的、轻的、凉的,舔一舔,变成水,庄稼来年会疯长。”
常年干燥的砂国降雨稀少,老人们会对儿孙讲述曌国的美好,一代接一代。
曌国的天和地是三国里最好的,对雪的渴望一代传一代,逐渐成了欲望,于是,在臣子的请求下,新任的帝王“勉为其难”地决定开创新时代。
其实论水源,临国更甚,但相比曌国,临国距离砂国太远,且常年水灾,冰川覆盖。
可是打曌国,并非是不死不休,弄两块地可以吧?两国人联姻可以吧?
你的成了我的,是极好的事情。
令人意外的是,砂国帝王动了心思,还没实施,边关就先打起来了。
“给孤查清楚!”砂国帝王摔了奏折,一众臣子没一个吱声。
砂国正式派了一队士兵去往边关,而曌国的烽火早已点燃。
随着事态扩大,光义会进入帝王与臣子的视野。
此时,李染生他们已经转移到了巫州附近,派人去挑拨临国那边了。
要真正打起来是不可能的。
李染生很清楚,要搞乱的根本不是三国关系,现在的他致力于进入光义会更高一层,且乐此不疲。
一切按部就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