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望舒吹着小口哨,慢吞吞地走进鬼樊楼。
他眼睛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看着大殿里金碧辉煌的装饰,时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这鬼樊楼不愧是冥界出了名的宝地,堪称鬼修的神仙阁,我看确实如此啊,光看外表就觉得很是不凡。”
他随手指了一个站在旁边的美貌鬼奴,语气赞叹:“这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在这鬼樊楼是随处可见,真是倾国倾城。”
绣娘站在他身边引导,闻言忍不住笑开怀:
“咯咯……贵客真是谬赞了,夸得绣娘都有些骄傲了。小楼的鬼奴只能说还不错,离倾国倾城还远得很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她眼中的得意和骄傲的神色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显然,她也是对自己经营的鬼樊楼十分自信的。
连望舒看着绣娘明明很开心,却硬要忍着得意故作谦虚的样子就觉得很有意思。他真是替她累啊,这些鬼修都不好好说话,明明本身只是鬼修,行事做派却比人修还人修,做到这样也真是不容易。
两人心中的想法迥异,此时绣娘在心中暗暗打起了小算盘。
有小道消息称,这个连公子,据说是一个人修。这是一个生魂,当然,也是鬼殿那边的贵客,据说和鬼殿那几位关系不同寻常,圣女很欣赏他呢。
鬼殿那边的态度让绣娘心生敬畏之心,她向来八面玲珑,不然也不会把这鬼樊楼经营成现在的水平。
自然,她也不敢怠慢这位生魂连公子。
她转了转眼珠子,思索片刻,偷偷向小案使了个眼色。
小案明白了她的意思,面露恍然,马上跑远了。
待小案跑远,绣娘就转过头看着连望舒,掩唇微笑:
“听说贵客对小楼的极品鬼奴小青姑娘很感兴趣,绣娘已经安排好了,小青正在房里等着公子的光临呢,公子是要现在就去吗?”
连望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涌起一股戏谑,低低笑道:“好啊,现在就去吧。”
他露出一抹奇特的微笑。
“在下对这位小青姑娘,可是仰慕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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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幔里,身体端正,手里拿着搁置已久的寂灭权杖,酝酿力量。
鬼影已经被钟鸣扔回黄泉珠深处禁言了。他表示很委屈,想控诉钟鸣的罪行,却只能在钟鸣的强权下默默闭嘴。
鬼影:哼,不就是怕我看见你出糗嘛。
过了一会,外面的门打开了。
随即传来绣娘的话,熟悉的声音带着兴奋而又荡漾:
“到了到了,连公子,这就是小青姑娘的屋子了,快快请进。”
外间空荡荡的,没有半丝身影。绣娘皱眉,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温柔地叫着:
“小青,客人来了,你快出来迎接客人。”
来了。
钟鸣的手紧了紧,眼中带着狠厉之色。
一个清亮的男生兀然响起,接过绣娘的话,声音潇然如风,让人闻之便心生好感。
“无妨,我自己进去就好,美人总是有特权的。”他轻笑,随即轻轻的脚步声逐渐响起,慢慢靠近内间。
绣娘用帕子掩嘴,善解人意的样子:“咯咯……好吧,连公子爱怎么来。良宵苦短,那绣娘就不留在这里碍眼了。”
她转身离开,临走之时还很有眼色地关上了门。
“绣娘祝连公子玩的开心啊~”
“承你吉言。”
连望舒手中拿着把折扇,故作风流地晃了晃,步伐悠然地靠近床帏,语气一派正经地调笑。
“真是期待啊,我倒要看看,这青儿姑娘是怎样的天姿国色。”
到他靠近时,床帏依旧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哟,还挺冷漠的,那我就亲自来瞧瞧……”
没有人理会,连望舒一点也不尴尬。他很自然地伸出折扇,轻轻地挑起床帏。
他嘴上还带着笑。
“滋啦”
一道雷暴从床帏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射而出,连望舒眼睛一眯,低笑,暗道果然。
他早有准备,故作惊讶地“哎哟”了一声,侧过身子灵活地避开。
他故作害怕,捶了捶胸口。
“哎呀,这是什么啊?好凶哦。”
凶猛的雷暴“噗嗤”一声撞到了旁边的柜子上,顿时柜子就在让人头皮发麻的“滋啦滋啦”的声响中寸寸断裂,电如银蛇绵延而去,须臾之间,木柜便化为灰烬。
连望舒见状眨了眨眼睛,眼中含着笑意。
“凶丫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额……”
他一边调笑,一边转头,在看到眼前的人的容貌时愣住了。
连望舒:?
面前坐着的人面容清隽,气质森冷,
一派冷冽之气。更重要的是,不是谢清辞就算了,居然还不是女的,这小青“姑娘”居然会是一个高大的阴冷少年?
钟鸣神情冷酷,如同尊贵的主宰者一般,举起手中的寂灭权杖,黄泉珠直直地对准连望舒。
他的神情冷厉。
“死吧,色鬼!”
……
不多时,里面便传出了声音。
里面响起的爆破声过大,连用隔音能力极好的鬼梧桐做成的房间也挡不住,站在外边还能清晰地听到声响。
路过的鬼修听见里面传出的动静,都不由惊愕,这也太猛了吧?
绣娘路过时听到声音不由笑的花枝乱颤。
没想到这连公子,看上去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其实很是会玩呢。小青这小蹄子也是,嘴上说着身体不适,其实身体还是很精神的嘛。
听听这声,看看这动静,啧啧啧……看来战况很是激烈呢。
她听着心中一动,赶紧吩咐下去:
“听好了,尽量远离这里,越远越好,不要打扰了贵客的兴致。要是坏了贵客的好事,呵呵,看我不抽了你们的魂打个稀巴烂!”
说完,她便身姿袅袅,满脸笑意地离开了此处。
而此时,谢清辞还在回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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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望舒啖了口酒,润了润喉咙,继续说。
“……所以说,整件事情是这样的。”
连望舒嘴皮子功夫了得,很快就把事情给梳理了一通,谢清辞听着他的描述,总算是大致明白了情况。
听完,她忍不住第一时间朝连望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连望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点我接客,还故意戏弄我。”
连望舒闻言嘿嘿一笑,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细腻的白骨杯,一派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这不是看到图上那张漂亮又熟悉的脸嘛,这名字又这么相似,想着是不是巧合,这不就来看看是不是有人假扮谢大小姐嘛。”
谢清辞抱胸转头,表情不屑。
“哼,鬼话倒是说的好听,说到底你还不是想要戏弄戏弄我?”
“没有没有……我哪敢逗你,你这么凶……”
“你说什么呢!”
“……”
钟鸣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人对话,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连望舒笑嘻嘻地和谢清辞斗嘴,眼眸一转,看到站在一旁默默无言的钟鸣。
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钟鸣的肩膀,眨了眨眼睛。
“兄弟,不打不相识,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礼尚往来,你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钟鸣突然被人靠近拍肩膀,身体不由有些僵硬。
他有些恍惚,看到连望舒的眼神,心中的警惕不由淡下来了。
他不由自主开口。
“我是钟鸣,十七岁,魔道法修,水属灵根,擅长咒印和……”
他说着说着突然愣住了,声音戛然而止,表情有些呆滞。
谢清辞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钟鸣,眼中满是惊奇。
按照钟鸣的臭脾气,怎么可能会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讲这么多事情。
她忍不住开口:“钟鸣,你怎么了?”
钟鸣脸别过去,很是后悔,似乎有意避开谢清辞的眼神,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谢清辞心中越发疑惑,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皱起眉头,表情难得严肃。
“我说钟鸣,最近你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就像这一次,你的脾气怎么这么暴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按照你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冲动去动手的。”
“要知道,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了连望舒这个家伙,你八成是敌不过对方的。暴露身份是其次,更可能会危及性命。”
“你怎么了?”
钟鸣那张脸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似乎不曾有所波动。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恍惚,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最近的行为和心理有些不太对。
他摊开手掌,有些愣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沉默不语。
对啊……
他这是怎么了?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着,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
谢清辞心中满是疑惑,钟鸣眼中是迷惘之色,显然都不太明白这种诡异状态的缘由。
倒是连望舒看着钟鸣,伸手托腮,眼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