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樊元堂站起,右手伸出,摸了摸钱仓一的头,说道:
“梁平,这不一定,只要外界环境不再发生变化,箱子依然可以继续生存,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因为无论如何,外界环境都会改变,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浅灰色座钟,时针已经接近数字10,再过5分钟,时间将来到22点。
“先睡吧,时间不早了,作业明天再做,小孩子要好好休息,熬夜学习对身体不好。”
说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右手伸到裤子口袋中,将钱包拿出,然后抽出了一张红色钞票,递给钱仓一。
“你拿着,想买什么自己去买,不够再找外公要。”
看见这张纸钱的瞬间,钱仓一想到了老王,也想到了樊元堂的道歉请求,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有非常不妙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种担忧表现在脸上,反而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
“谢谢外公。”
说完,他一把将百元大钞拿在手中,即使已经拿在手里,嘴里还“呵呵”笑个不停。
樊元堂没有再多说,而是转身离开卧室,当他走到卧室门口,左手搭在门沿上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说道:
“对了,梁平,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下。”
“什么事?”钱仓一眨了下眼,稚嫩的面庞再加上明亮的大眼睛,倒真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
“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为了以防万一,今晚和外公一起睡,千万不要一觉醒来又睡在别的地方。”樊元堂语气严肃,脸上的表情充满担忧。
一瞬间,钱仓一回想起今天醒来的情况,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好!”他答应了樊元堂的要求。
樊元堂笑了笑,离开卧室。
钱仓一双手伏在桌面上,眼睛看着暑假作业思考刚才的事情。
从昨晚到现在,他扮演的梁平已经做出太多不寻常的事情,虽然由于某种不可知的原因,樊元堂还没有起疑,但是,一旦怀疑不停累积下去,迟早会达到一个阈值。
另一方面,陈婆昨晚有出现,今晚也有可能再次出现,待在梁平的卧室中可能会重蹈覆辙,与樊元堂一起睡觉反而能够测试陈婆与樊元堂之间是否有关系。
在知道樊元堂不对劲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一同过夜,这样做有一定的冒险成份,但是,不这样做也并不代表安全。
想到这,钱仓一将草稿纸拿到身前,接着在左侧写了个数字1,接着在后面画了个圈。
他打算整理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第一件事。”
说了这几个字之后,他紧闭双唇,不再发出声音。
草稿纸上只有数字和符号也是为了避免不小心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虽然草稿纸上空白一片,但是钱仓一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昨天的情景,他心道:
这件事与樊元堂有关,起因是樊元堂的迟到。
之后,我调查发现阁楼有一具尸体,而且正是樊元堂,并且,尸体手中还有一张写着“记得去接外孙”的纸条。
假设黑箱子中的樊元堂是有问题的樊元堂,那么真樊元堂就是刚才和我说话的樊元堂。
从梁平的记忆中可以得到一个信息,这个电影世界的人类与现实世界的人类没有本质区别,且樊元堂并没有太过独特的地方。
那么,结合刚才测试的结果,樊元堂的记忆力水平已经属于不正常的范围,所以这一推论显然有问题。
其余的情况中,有一种比较特别,那就是箱子中的樊元堂和正在活动的樊元堂都是假的,这一猜想意义不大,所以暂时不仔细考虑。
最大的可能是只有箱子中的樊元堂是真樊元堂,梁平的外公已经死亡,死亡时间能够通过纸条判断。
前天,梁平的母亲才告诉樊元堂梁平要来,因此,无论纸条是谁写的,“记得去接外孙”的内容都可以将樊元堂的死亡时间限制在前天上午9点到昨天下午6点。
亡者的视界显示的画面中,樊元堂在死前去了伏罗村某处地方,由于特殊道具的效果是死者生前看见的画面,当时画面很亮,所以可以确定是白天,不过现在是夏季,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继续缩小范围比较麻烦,但还可以参考一些细节,例如陈婆葬礼举办的时间中,樊元堂是否有去参加;另外一点就是藏尸体需要上阁楼,但是我之前去阁楼调查的时候并未看见脚印。
可惜,这些细节都不够强力,毕竟我不知道现在的樊元堂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二件事。”
钱仓一用笔在数字1的下面写了个数字2,并且在后面画了个三角形。
正当他打算仔细思考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有人站在窗外。
梁平的卧室在二楼。
钱仓一猛地抬起头,看见窗户的玻璃上有一个人脸的虚影,刚开始的时候,人脸还不够清晰,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人脸逐渐清晰,最终,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窗户上,正是陈婆的脸。
这张脸毫无生气,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上扬的嘴角拉扯到极限,让本就可怕的脸显得更加恐怖。
钱仓一整个人停住不动,现在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所想的第二件事,正是昨晚见到陈婆的事。
下一秒,一个眨眼的时间,窗户上的脸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猫的脸。
黑猫幽绿色的眼睛像是有灵性,死死地盯着钱仓一。
一声短短的“喵”之后,黑猫跳下窗户。
钱仓一连忙站起,走到窗户边,但是没有靠太近,他看向窗外,刚才在窗台的黑猫已经到马路上,接着穿过马路,跑入小巷当中,失去踪影。
另一边,已经回到老王家的冉雅也正应对着老王。
冉雅右手将插捎插上,她将卧室的门锁住,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敲门声。
她听见后,背靠着门,双手手掌压在门上,高声回道:
“外公,明天再说吧。”
刚才老王打算和她聊一些事情,但是老王的脸色很差,语气也很严厉。
此时冉雅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
“小雅。”老王的声音充满疲惫。
“我累了,外公。”冉雅双手用力。
“好吧。”老王不再坚持。
冉雅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长吁一口气,接着,她慢慢走向镜子。
每走一步,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就软上一分。
来到长镜前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靠在镜子上,额头和双手撑着整个身体。
内心的恐惧正在摧毁她的精神。
刚才与老王对视的时候,她又想起了衣柜里面的尸体,差点没站稳。
“坚持住,冉雅,你不能倒下。”冉雅对镜中的自己说,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镜子,让自己站稳,然后,她看向镜中的自己。
黑色披肩长发有些凌乱,面色略显苍白,眼中慌乱,清凉的蓝色长裙布满褶皱。
冉雅扯了扯自己的长裙,眉头紧皱。
“不行,我不能再穿裙子,太不方便了,还有头发也……”
说到这里,冉雅的眼神坚定起来,她走到书桌前,抽出抽屉,拿出红色小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