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李氏的尸身当日就被焚毁,但院落的砖石上还是能找到零星几个未被火烧死的白色线虫,大概是这几日在院中被太阳过度照射,又没有食物,所以此时已经死亡。
零卓蹲身去看地上的线虫时,突然觉得自己身后有人在靠近,而冥河与籽阳籽月却毫无觉察的依旧在院中的其他各处查看,并没有发现她这边的异常。
零卓不动声色的低头瞟着对方的影子,双髻、衣裙,这应该是个女子,而此时那道影子突然变得有些扭曲,零卓肉眼可见那影子的头顶处延伸出一条黑色的形状,正在不停的扭动。
零卓突然想起林溪所说过的母蛊产出的幼蛊可以控制凡人。
顿时心中一紧,一个侧翻便避开来人两三米,待稳住身形再看自己身后的地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倒是籽月发现她不对劲,紧忙跑过来问:“零姑娘,怎么了?”
零卓眉头皱起,但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陈家长辈得知官家人来办案,傍晚便设宴款待,席间相陪零卓这一桌女客的是个四十开外的妇人,经介绍得知这是陈李氏的婆婆陈贺氏。
陈贺氏虽年过四十,但保养得体,面上仅有几根笑纹,倒是不显老,反而添了几分和善。
零卓下意识的就去注意同在这间侧堂内所有人的影子,白日里看到的那一幕绝对不是她的幻觉,但一一留神看过,却都没有异常。
“姑娘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我们泰洲本地的。”陈贺氏颇为亲切的主动拉着零卓的手问。
零卓想抽回手又觉得太不给人面子,便克制住,淡淡回答:“我是从皇朝盛都而来。”
冥河并未向陈家人介绍过零卓的来历,故而,零卓也便含糊了几分。
“姑娘可曾嫁人了?”陈贺氏又问。
“不曾。”零卓答。没嫁过,但倒是曾经纳过一个有名无实的幕后之臣。
“零姑娘,我家小儿子可是个小有名气的墨客,姑娘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一看姑娘就觉得特别投缘。若是能给我家做儿媳,定然是我老婆子的福气啊。”陈贺氏笑着看向一旁的大儿媳。
“娘,弟妹刚去世,她……”陈贺氏的大儿媳不到三十,面色却有些暗黄,说话切切诺诺,她扯了扯陈贺氏的衣袖,被陈贺氏冷冷的瞪了一眼,终是没说下去。
陈贺氏再回望向零卓又堆满了笑容:“零姑娘不必介意,我家那离世的小儿媳就是个农家女,哪里像姑娘这样气韵天成,配我家小儿子定然是一对璧人。”
“陈夫人,我家姑娘可不是你儿子可以配得上的。”籽月直截了当的冷着脸开口。
自家殿下心心念念的人,哪里容得他人肖想惦记。
“你,你这小姑娘哪里懂男女之事,去去去,外面呆着去。”陈贺氏吃瘪,瞬间拉下脸来,冲籽月像在撵走苍蝇般挥手。
零卓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开口说:“不必了,我家籽月说的没错,令公子能有您这样冷血势力的娘,也着实不配娶亲。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带着籽月扬长而去。
而那陈贺氏倒是愣在原地,看着零卓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方抬起手腕,看着刚刚握过零卓手掌的那只手的食指尖处,一条红色的线虫缓缓自皮肤下隐约蠕动而过,她的嘴角露出一个旁人不易察觉的狞笑。
“娘!您……”大儿媳的惊呼声刚响起便相似被人生生遏制住,整个人瞬间眼神迷离,在她的左耳处一只白色金环的线虫正探出脑袋,而后便又钻进她耳内。
没出片刻,大儿媳再睁开眼,目光已经变得呆滞…………
待零卓回到临海别院。
得知她已经平安回来,奕雀煌才稍稍安心,如今这件事就像被一根丝线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手起刀落,零卓便走进危险之中。
奕雀煌有些遗憾自己如今不能使用术法,不会武功,连像籽月一般保护她都做不到。
如果这些算是一场游戏,自己一直在等队友结盟,而零卓已经杀向了敌营。
念及如此,奕雀煌拍案而起,就算对方用邪术,那也是在瑞霖境内,看来,要先借二哥岳丈手中的兵权一用了,想到这里,奕雀煌便唤阿寿将隐卫叫进书房。
零卓在陈家没来得及好好吃饱饭就打道回府,入夜后肚子便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籽月已经去休息,零卓便独自寻到厨房,方发觉这里更是没有什么现成的吃食。
正灰心失望的打算回自己的住所,便看到奕雀煌的书房仍旧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