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东家!”兄弟二人激动的互相对望一眼站起来抱拳。
“不谢不谢,举手之劳,不过在海港帮工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若想安家落户,还需要置办田产房产才行,就凭在海港抗货当苦力,也仅仅只够温饱而已,想买地实在太难了,我看两位都是实诚之人,这样吧,我把家里的十多亩地租给你们耕种,每年交完田税剩下的五五分,你们一半我家一半,这样至少你们就有了可以安身立命的保障,然后农闲时间再去海港帮忙挣些辛苦钱补贴家用,等过几年生活稳定了,我再帮忙找人通融一下,看看能不能将你们的户籍在我们茅湾村落下来……”
“东家,您真的打算雇我们种田?”张远忠激动的微微有些打摆子。
“嗯,我不太会打理农田,全靠阿莲一个人操劳,同时还要照顾一家老小吃喝拉撒,十多亩田她一个人既忙不过来,也太累了,这田是他前夫留下来的,我也没有权利随便处置,要不然送给你们耕种都无所谓!”赵颀点头。
“噗通~”张远忠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并且伸手把兄弟也拉着一起跪下来,虎目含泪的给赵颀重重磕了一个头说:“东家大恩大德,我兄弟无以为报,一定会好好帮东家把这十多亩田种好!”
“快快请起,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大礼我受不起!”赵颀赶紧丢了筷子酒杯站起来把兄弟二人拉扯起来。
凉棚下面吃饭的大小四个女人本来也在闲聊,突然就发现三个喝酒的男人开始磕头,全都忍不住站起来。
“孩儿他娘快过来,恩公打算长期雇我们种地了!”兄弟二人全都眼圈发红的招呼自己的婆娘,而两个妇人听完之后也是激动的流泪磕头。
又是一番拉扯安慰之后重新入座。
两对夫妻突然由临时工变成了正式工,心情也瞬间好转,满脸的凄苦和疲惫也一扫而空。
赵颀陪着兄弟俩继续喝酒,而两个女人赶紧把饭吃完之后开始忙碌着要帮阿莲收拾锅碗瓢盆。
虽然阿莲对赵颀临时打算雇两家人当佃户感觉有些突然,但在她心目中,赵颀做的任何事她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同时阿莲心中也突然轻松了许多,这十多亩田对她来说压力太大了,就像一座山一样,常年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而赵颀的这个临时安排,一下让她就摆脱了这种日复一日的忙碌和操劳。
“阿莲嫂,你怎么又哭了?”看着阿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抹眼泪,小竹站在旁边低声询问,在她这个年纪,她完全体会不到阿莲以往身上承受的压力和痛苦。
“没有没有,我只是被灰迷了眼睛!”阿莲赶紧擦干眼泪,和两个大不了她几岁的女人一起忙活起来。
而准备正式长期雇佣这兄弟两家,赵颀自然也要将两人的身份问的更加清楚一些,不过不问不打紧,一问之下赵颀竟然感觉自己中了彩票一样惊喜。
这张远忠张远毅兄弟二人竟然并不是普通农户,而是还有深厚的家学渊源,祖籍河北沧州,沧州人自古就喜欢练武,这个赵颀是知道的,但兄弟二人还有一个在大宋鼎鼎大名的太祖公,那就是当初岳家军之中的五大将领之一的张宪。
张宪啊,牛逼人物啊!
赵颀感慨不已。
只要知道岳飞的人,基本上都了解他手下有几员大将,王贵、张宪、牛皋、杨再兴、岳云。
而岳飞风波亭遇害,一起被杀死的还有岳云和张宪,由此看得出来张宪在岳家军中的地位非常之高,几乎就在岳飞之下,而岳家军扬名天下的诸多大战之中都有张宪的身影。
赵颀实在是没想到,自己随便在路边捡两个收稻谷的难民,竟然来头这样大。
因此在两兄弟说出自己的家学渊源之后,赵颀顿时高兴的嘴巴裂到后脑勺上去了,特别是知道兄弟两都会武功而且还不算弱的时候,更是激动的连连招呼小竹再拿一壶酒来,今晚要和两位英雄之后喝到天亮不醉不归。
因此这一顿酒,就从天擦黑一直喝到星月漫天。
三个人不光把一桌子饭菜吃的干干净净,酒更是喝了三大壶,足足有十多斤。
而酒足饭饱的两兄弟虽然练过武功,但估计长期劳累奔波身体不堪酒力,喝到后面已经完全放浪形骸的在窑洞里面划拳踢腿,张远毅更是找来一根竹竿,趁着酒兴就在窑洞里面狭窄的空地上耍了一通长枪,虽然步态踉跄东倒西歪,但即便是赵颀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也确信,这货的确有两把刷子,喝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这一通长枪表演竟然虎虎生风流畅无比。
张远忠虽然老成安静不少,但喝大了之后也拍着胸脯喷着酒气吹牛逼,说自己在清河县景阳冈杀过一只大虫。
赵颀哭笑不得的说:“五哥,在景阳冈杀老虎的不是清河县武松武二郎么?”
“恩公莫……莫要不信,您到时候去清河县打听一下,我张五郎的……的确杀过一头老虎,虎皮都还还放在家里,不过后来被蒙古人一把火烧……烧了……嗝~”张远忠满脸通红打着酒嗝把胸脯拍的砰砰只响。
“东家别听五郎瞎说八道,他不过杀死了一头山猫子罢了,不到五尺长,酒一喝多就开始把不住嘴!”张远忠的婆娘赶紧解释。
“哈哈,能杀死山猫也不得了,天色很晚了,你们回去小心些,小竹把灯笼拿过来……”赵颀笑着将东倒西歪的兄弟二人送到窑洞外面。
“恩公今天看来没……没喝好……等过几天我沽酒过来再喝……喝……到时候一醉方休……”
兄弟二人勾肩搭背的回头大声嚷嚷,两个女人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前后照路小心照顾。
“好,那过几天我们再喝,不醉不归!”赵颀冲着醉醺醺的二人大声说。
“好,不……不醉无归……”
漫天繁星之中,两盏灯笼逐渐远去,夜风之中传来一首断断续续的豪迈歌声。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赵颀站在窑洞前面的路口,一直到歌声消失再也听不见之后,这才收拾心情转回窑洞。
突然遇到两位英雄之后,赵颀还是非常激动。
而从二人喝醉之后的诉说和这歌声当中,赵颀也能了解这些人对对蒙古的愤怒,但更多的是对大宋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失望,甚至还有无比的恨,恨国家不争气,恨朝堂不努力,恨官员**,恨当初杀死岳飞和张宪自毁长城,两条堂堂七尺男儿,上不能尽忠,下不能尽孝,而且竟然沦落到连妻儿都无法养活的地步,一路逃难乞讨,受尽白眼。
在酒桌上喝到后面,兄弟两个甚至搂在一起嚎啕大哭,哭完又笑,笑完又哭,仿佛这一顿酒饭,把他们心中压抑了多年的愤怒和哀愁全部发泄出来了。
兄弟二人大哭大笑,不光吵醒了苏老太和宝儿,还让两个妇人站在旁边劝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陪在旁边默默流泪。
但赵颀相信,这一顿大醉之后,明天醒来,将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这两家人以后的生活将彻底变得不一样。
“小颀,热水准备好了,你洗了早些睡吧,天很晚了!”阿莲收拾完碗筷之后端着一个小油灯过来。
“阿莲,这每天忙来忙去,辛苦你了!”赵颀轻轻握住阿莲的手说。
“我……我不辛苦……”阿莲脸颊羞红的转头看了一眼小竹的房间,里面还有微弱的灯火在轻轻摇晃。
“今天的事我应该跟你提前说一声,这十多亩田……”
“小颀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很高兴!”阿莲打断赵颀的话。
“那就好,我们家现在不缺钱,种田太累了,以后就雇别人种吧,也算一举两得,这些逃难来的人也不容易,看见了不帮一下,我总觉得心里难受!”赵颀坐下来把阿莲搂坐在自己腿上说。
“小颀,姐姐觉得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谁都比不上你好,未来一定会有福报!”女人搂着赵颀的腰背动情的说
“那也不一定啊,我就有些害怕阿安哪天回来报复我!”赵颀说笑之间,一双手轻车熟路的探上了两座山峰。
“小颀你先洗澡,我去看看宝儿睡熟没有!”女人有些紧张的站起来回房间。
刷牙,洗澡,赵颀三下五除二搞定,然后重重把自己丢在了草席上。
外面传来哗哗洗澡的水声,在夜深人静之中听的特别清晰。
而躺在床上的赵颀却感觉心头慢慢火热起来,瞪大一双眼珠子瞅着微微发白的窗户,一个硬邦邦的想法浮现出来再也按不下去。
“吱呀~”
水声消失不久之后,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把房门关好,然后一具带着淡淡菊花香味的火热身体轻轻伏在他的身上。
赵颀这才舒坦的哼哼着慢慢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