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送行李的,好巧不巧,就是先前在机场外面的厕所里让林萧一记手刀敲晕后,给他绑在隔间里、把他衣服扒掉临时“租借”的那个刚毕业的年轻小警察。
先前他醒来以后感觉浑身上下各种刺痛,掀开衣服发现自己身上有好几道绳索的勒痕,而自己的衣服有被动过的迹象,当即心下一慌,知道自己是被人袭击了,人选肯定就是林萧,因为他昏迷之前的最后印象就是让林萧给敲晕过去了。
本想着慌忙要回总局去告状的,却是忽然间发现自己身旁有一张纸条和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钱,而纸条上写的大致意思是,借用他的身份出去装了个逼,有点不好意思,这些钱就当赔礼了。希望他不要追究,毕竟绳印是个挺羞耻的东西。
他这暴脾气,当时就怒了,纸条一撕就要去告状。爷爷的,敢威胁老子?
可是下一秒,当他感觉身上的绳印摩擦衣服很疼的时候,他就犹豫了。当他绰起信封要去报警的时候,他放弃了。
开玩笑,自己就是警察,让人家给收拾了不说,还让人嘲讽了,再去报警好意思么?
想到队里总开他玩笑的那两个老头儿,他心一横,不报警了!
反正有钱拿,不亏!
但是值外勤他会被搞,值内勤总不会有事儿吧?谁能想到这货回来送个东西,居然还能看见林萧!
见他愣在那里迟迟不动,目光盯着林萧一阵猛看,马光耀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句:“这位是上面派来检查我们工作的,怎么了?”
那可怜的实习警察猛地回神,连连应道:“没,没事。我就是……看他有点儿眼熟。”
“那你下去吧。”马光耀没多想,挥手让他离场了。
“您还有什么指示么?”他转头看向林萧。
林萧又是一笑,给了他一枚定心针:“马局长你放心,既然我是来要人的,属于让你退步,那我就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愿闻其详。”
“这半个多月来,想必你查这件案子查得很辛苦吧?”
马光耀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期待,“您的意思是?”
“查错了方向,自然会一无所获。”林萧玄之又玄地说着,“既然我能带走杨云父子,那就证明他们二人没有嫌疑。那他们两人究竟是为什么被列为恐怖分子、又是谁将他们列为了恐怖分子,不知道马局长可否调查过?”
马光耀沉默了一会儿,“不瞒您说,我从四天前就已经在调查这个方向了,可是至今依旧一无所获。”
“资料上看不出任何疑点吗?”
马光耀点头。
“那资料来源于何处?”
马光耀看着林萧笑眯眯的样子,豁然开朗,就要开口道谢。
林萧赶忙伸出一只手,没让他说出来,笑着解释道:“我们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马光耀会心笑道:“互不相欠!”
等林萧离场之后,马光耀感叹道:“英雄出少年啊!”
其实两人哪里是互不相欠?虽然一来一往看起来很公平,可是林萧却其实是雪中送炭,给他岌岌可危的仕途带来了救命良药。
林萧拿着马光耀给的许可,去之前的那个关押室里将杨云杨树林二人带了出来。
杨云在再次见到林萧的时候显然有些吃惊,至于先前被他一巴掌给扇晕的杨树林则更是惊讶得不行,差点儿就开口问他这个废物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好在知子莫若父,杨云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没让他说出话来。
在回唐家的车上,三人都不说话,气氛沉默得很诡异。
林萧率先开口,说道:“不要问我是怎么救的你们,实在好奇的话回去问我姑妈就行。”
见两个人似懂非懂地点头,他继续说道:“老爷子的寿宴已经结束了,你们准备的寿礼用不上了。这次你们出事,姑妈除了我和律师以外,没告诉任何人,我也是昨天下午刚刚知道的,所以你们两个串通好说辞,别让老头子发现端倪。”
两人又是一阵点头。
“另外,这次救你们,也挺难的,毕竟你们是以什么罪名关起来的不用我多说。”他顿了一会儿,见两人依旧点头,便继续说道:“所以我管你们两人要个东西,不过分吧?”
“你……卧槽!”杨树林下意识一瞪眼睛,就要开口。
杨云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转头示意林萧开口。
林萧也没客气,直接开口管他们要了那个剑鞘。
“什么?”这一次,杨云皱紧了眉头,杨树林直接喊了出来:“林萧,你知道我们为了买到这个剑鞘做姥爷的生日礼物费了多大的劲儿、花了多少钱吗?这笔钱就算你管唐婉要,她都不能给你拿出来!你就这么直接开口管我们要么?就算你救了我们,也不至于狮子大开口吧?”
林萧没说话,静静等着杨云开口。
“好。”
“爸你疯了?那个剑鞘可是……”
“没有林萧的话我们谁能出来?”杨云的声音低沉,“在里面待这半个月你还没待够吗?”
可能是想起这半个多月来的遭遇,杨树林沉默了,一路回到唐家的时候都没再吱声。
“赔了啊!”林萧下车后,看着唐家的大门,一阵感慨。
本来昨天下午结束之后,他打算好好在燕平玩一玩儿的,放松放松的,毕竟这两年多以来,这是头一次能有休息的时刻:唐婉一家三口人在大唐家有人照看,自己没在华海,也没什么紧急需要处理的事情。再加上自己的身份限制解除,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神经。
然而,唐红凤一来找他,这好好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婉儿,你说,姑妈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唐家的后院儿里,唐进军和唐远军先前停留的那个亭子下,唐婉和唐红凤围坐在亭子里的桌子前,正聊着杨云父子二人的事儿。
唐红凤抹着眼泪,跟唐婉哭诉着自己的悲惨。
“姑妈,姑父和表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唐婉抓着唐红凤的手,尽量安慰着她。
“你不知道,你姑父和你表哥这一年多在国外,吃了老多苦了。”唐红凤拿着湿透了的毛巾,擦着眼睛上的泪水,说着这一年多来,父子二人在国外创业有多不易、回来以后再被关押,更是凄惨。
可能是女性的情感共鸣比较容易,也可能是唐婉想到了一些什么,总之原本安慰唐红凤的她,此时也哭得很厉害。
听见后院儿门口有声音传来,唐红凤猛地转头,见到枯瘦的二人,登时从石凳上起身,飞扑进杨云的怀里,搂着他和儿子一阵痛哭。
林萧静静地站在他们的身后,背着手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屋顶上没有人。
余光注意到亭子里似乎有人影,转头看去,却是发现唐婉正在石凳上又哭又笑,眼泪顺着光滑的脸颊下落,一滴一滴地砸在她胸前的山峰上。
这是林萧第一次见到唐婉在哭着的时候笑,虽然和平时比起来挺难看的,但是那双眼泛红、泪眼婆娑的样子也楚楚动人。
林萧看着唐婉说笑不算笑,说哭也不算哭、抬起手擦眼泪,却是鼻涕也顺着留下来的样子,好像自己一瞬间多了一些什么,又少了一些什么。
可能唐婉更多的是在笑吧。
这一趟倒也不亏。
他发誓,绝对不是因为唐婉才觉得不亏的。
最起码,燕平分总部那边还是收拾了嘛!华海总部到底也算是立威了!
嗯,不是因为唐婉,绝对不是因为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