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儿童之家呆了十三年,对里面每一草一物一人都了如指掌。所以要下毒不让人发现倒是非常之简单的事。要嫁祸给朱伟财也很容易,但是要怎样才能让人相信朱伟财有下毒的动机呢?
那晚她听到朱伟财和杜丽娜吵架,知道他们想要何院长早日下台。她认为这就是一个朱伟财想要下药的动机。于是她就计算着等朱伟财值夜班的那一晚便是最好的时机。
在那一晚来到之前,她趁人不注意先拿了办公室内的那把厨房钥匙到外面配了一把新的。
终于朱伟财值班那一晚来临了,她如往常一样安顿好孩子们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再也没出来过。
这一晚她既兴奋又紧张,当然还有些许的煎熬。很清楚地知道朱伟财每次巡房都是在三点进行,然后他就会习惯性地在外面抽根烟再回去。这个时间足够她下药再回到宿舍给他制造下药证据。
而这个时候其他人睡得正沉,又没有到厨房上班的时间,所以是她下手最好的时机。
半夜朱伟财的闹钟响起,他模模糊糊地起来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走。当他把门关闭那一刻一只黑手已经伸向了他。他的一切就会在这一刻毁灭。
漆黑的夜晚周围一片寂静,窗外树梢随风而动,黑影投入室内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在蠢蠢欲动。
没有睡下的谢梅红隐若听到了朱伟财闹钟的声音。她神经为之一紧,莫名地亢奋起来。她放轻脚步来到门口处,把耳朵贴在门上认真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会儿她听到开门声,紧接着“啪嗒”的关门声在这幽深的夜里显得特别的清脆,像是要告诉谢梅红马上就要可以开始了,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改变。
当朱伟财懒庸而拖沓的脚步声从谢梅红的房门经过时,谢梅红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她不容自己多想,便避开了监控摄像头从窗户中翻了出去。
接着她像个幽灵般潜伏在角落看着朱伟财出现在自己前方,直到他的身影转了个弯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谢梅红唇角露出了邪恶的一笑,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就像一个恶魂在冷笑,显得尤为渗人。
谢梅红快速来到后面的厨房开门走了进去。厨房每天吃什么基本上都是固定的。今天毫不例外早上就有粥。
谢梅红来到了电锅旁,她带着手套从口袋中拿出那包早已准备好的山埃就要全数倒入到锅内。
但在她下手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孩子们烂漫的笑脸。她犹疑了一下,最后才将那小包药的三分之一倒了进去。剩下的被她直接倒进了臭水沟里。
随后谢梅红将带有粉末的白纸捏成了一团放在手心里,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厨房里出来。她把门锁好后又悄无声色地转到了宿舍后面。
宿舍的窗口都是那种推拉式的玻璃窗。因为用的时间长了,锁绝大部分都坏了。即使没坏的也是松松散散的一推就开。
谢梅红蹑手蹑脚地潜到朱伟财的窗下,手轻轻往上一托,玻璃窗就被打开了。她看到窗户下面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件外套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那一团纸塞进了外套的口袋内。
她本想将自己口袋里的那把厨房钥匙也塞进去的,但想想这样做也太过于明显。如果早上朱伟财碰巧要穿这件外套的话发现了钥匙,有可能会把纸和钥匙一起扔了。所以她选择了将钥匙埋在了离窗户不远的花丛中。
搞好了一切后谢梅红又从窗口翻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和衣躺在床上,头却碰触到了藏在枕头低下那本被她视如珍宝的小本子。
她想起了什么便抽出了本子打开里面写有电话号码的那一页纸慢慢地撕了下来。纸张被撕下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像是在嘲笑谢梅红而发出的鄙视声。
是的,这本是一本充满爱的本子,上面却留下了她龌蹉行为的痕迹。它已经变得不完美了,就像她一样变质了。但那又怎样?自己都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好人,得到的从来不是她想要的。她是时候该为自己自私一把了。
谢梅红把本子又塞回枕头里,然后躺下。她一动不动地,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此时她的内心已再无半点波澜,好像刚才所做的事根本与她无关一样。
她就那样静静地等着,等到了朱伟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等到了天色微白,屋外开始燥动起来。她就像往常一样起身梳洗,好像半夜根本没发生什么事儿一样。
“你们肯定会问我有没有后悔做这件事?救了东东,我后悔过。同意签纸离婚,我也后悔过。在儿童之家一呆就呆了十多年,我更加后悔。但惟独下药这件事我不曾后悔过。
在看到孩子痛苦的样子时,我心是痛的,毕竟我那么爱他们。可那又怎样?我只想拿回那么多年来我应得的东西,我没有错。我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就是他们回报我的时候。”
谢梅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心已经被麻木了。现在的她就只剩一个躯壳,里面完全腐烂了。
“难道你就不怕孩子们会被你害死吗?还是说你已经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小花望着眼前这个谢梅红跟早上那个谢梅红完全是两个样子。早上的她为孩子痛心欲绝地哭泣着,小花不认为那是装出来的。可现在的这个人却又是如此的冷漠无情到让人痛恨。
“我本来下药的分量也不多,而且在下手那一刻我又把山埃倒掉了一大半。只要发现得及时,孩子们又怎么会有事呢?”谢梅红幽幽地说着。
“孩子没事并不是你下的分量少,而是你买的本身山埃就不纯,里面掺杂了很多杂质。不然估计你可能再也见不着那些孩子了。”小花冷硬愤怒地说着。
谢梅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原以为是自己手下留情放了孩子,却谁知原来是药贩子做了假药。她冷笑一声,不知道是该感谢林晖好,还是要恨他好。
“邓警官我能有一个请求吗?”谢梅红突然坐正了身体,眼里升起了一丝的温度。
“说”
“我下毒这件事能不让孩子们知道吗?”谢梅红低着头小声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