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子煞有介事的认真说:“好汉呀,我要说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妖精,你信不?”
换做以前,有人跟江明说这话,江明绝对信!但现在他倒是觉得这老皮子是在跟自己故意装清纯,冷笑着摇了摇头。
“咳!好汉呀我们灵兽修炼,莫要误入歧途,总觉得自己可以修成个人形,跟孙猴子一样能七十二变,那都是痴心妄想!人就是人,畜生就是畜生,神仙就是神仙,这界限划分的明着哩,乱不得!”
江明可想跟他说,自己就是人变成畜生的,这又怎么讲?但话到嘴边儿,被他忍住了。
“咳咳咳!我昨天晚上,在县城里遇见了这么一位!是只狐狸,可以变成人形,还能变成木头,能吃能造”
江明简单的把遭遇狐狸女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听的老皮子心惊肉跳,独眼一个劲儿的眨,“激光笔”差点又亮了起来。
“若真有这么一个家伙那它肯定不是动物变得!”老皮子皱眉凝神道。
“总不至于是人变的吧?诶?老不死的,你再好好想想,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实现肉身和石头,以及木头的切换,这家伙不但自己能变成木头,还能驱使一些铁锹啊,拖布之类的,变成狐狸来咬我”江明说。
老皮子挪着步子,沉吟道:“在我小的时候,哦那会儿啊,人们还都梳着大辫子呢,倒是碰见过一个和你这个有些类似的事情”
老皮子讲,当年京城北边儿,有一个村子,村口有颗老树,数十丈高!那枝干粗的需要五六个汉子合抱才能抱住,真可谓擎天博云柱,架海紫金梁啊!
那时候老佛爷要修园子,下面的官人儿就相中了这颗树,派了兵差衙役前来砍伐,但怎么也砍不动!那树皮结实的像铁打的一样,用刀斧劈,还能迸出火花来!
后来,有个脑子不够数儿的官差提议,不如用洋枪洋炮试试,还真的就架起了洋枪洋炮,想要把这颗树给轰倒!
石破天惊的炮响后,参天巨树剧烈的颤抖,但依旧没有倒,只是在树干上,被轰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浅坑,里面血肉模糊,还滋滋的往外喷着血
这一下,官差们也害怕了,开始相信老百姓的话:这棵树是神树,砍不得的!砍了这棵树是要遭报应的!
于是乎带着手下人仓皇逃窜,但报应在几天后就应验了!
至于官差们如何?老皮子并不知道,但那村子里的老百姓,接二连三的上吊自杀,慌的村民们背井离乡,再也不敢在那片地界儿上生活了
“好汉啊!如果说血肉和木头,能相互变化的话,这件事可能是唯一的一件,但那是神树啊,既非牲畜,又非人类,不是我辈可以窥探了解的”老皮子眨眼悻悻的说。
江明嘬着牙花子,还沉浸在老皮子的故事中,不解的问:“这有些不可思议,这些老百姓又没招惹神树,还阻止官差砍伐为啥神树降祸,要降在他们身上呢?这神树也是个糊涂蛋呀。”
“话不能这么说好汉啊,你是不了解神祗的脾气,我记得小的时候,我的妈妈,给我讲过一件亲身经历的事儿”
老皮子打开了话匣,又给江明讲了一个当年的往事。
说是以前隔壁的隔壁村里,有个娘娘庙,那庙里没有香火,年久失修,破败不堪,不知道哪年建的?甚至于神龛案台上的娘娘究竟是谁?也没人知道,总之就是一片废弃的荒宅。
老皮子母亲的娘家,就是那个村的,得了点造化后,就在那庙里住,一如现在的它,藏匿在这个村的土地庙里。
畜生虽然通了人性,得了点修为,但也不相信鬼神,毕竟这个世界是客观的,糖是甜的,盐是咸的,它们也不傻。
但有一件事,彻底颠覆了老皮子母亲的世界观,那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雨水很大,把村里的沟都给填满了。
有一个痴汉进了娘娘庙,把娘娘庙中的木雕菩萨抱起抬走,架在土沟上当桥使,大雨淋着,人脚踩着,那娘娘木雕好不凄惨!
老皮子的娘当时还想,这做神仙做到它这个地步也是悲催,香火供品享受不到就算了,如今还要被人这样糟蹋,都说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这落魄的神仙,还不如自己这么个黄鼠狼呢!
幸而,在天明的时候,有个好心的老人,把木雕菩萨抱了回来,用干净的布擦拭干净,嘴里一个劲儿念着罪过罪过又对木雕菩萨三拜九叩,还摆上了鸡蛋、瓜果梨桃之类的供品,烧起高香,着实一番祭拜祷告后才离去。
正在老皮子的娘,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吃食,准备大快朵颐时,那从来也没说过话的木雕,居然开口了!
先说话的不是菩萨娘娘,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侍女,也是个木雕的小人,小狗一般大的身材,喃喃道:“娘娘,昨天晚上那个汉子,太可恶了,我们应该降祸给他。”
老皮子的娘身子一哆嗦,僵成一坨蜡,不敢再动,当它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那尊木雕菩萨开口了:“咳如果,真的要降祸,就降祸给今天早晨,送我回来的老头吧!”
那一刻,老皮子的娘差点吓的没尿出来,真的听清了,是菩萨在说话!原来这跟自己朝夕相处的菩萨,竟然是活的!
木雕小侍女不解,疑惑的问:“娘娘,这是为什么呀?前面那个人,对你不恭敬,拿你当桥使,践踏你,而后面这个对您毕恭毕敬,还摆上了这么多的吃食,香火供奉,您却要降祸于他?”
木雕菩萨叹了口气:“前面那个痴人,他根本就不信我,你即使降祸于他,他也不会认为是因为昨晚的过错带来的灾祸,但后面这个他信我,只要稍加惩戒,便会认为,是伺候我伺候的不尽心,会更加殷勤的供奉咱们,凡事就是这样,你对牛弹琴,杀了它也没用!”
老皮子讲到这儿,悻悻的说:“好汉呀,这神仙的道理,可不是咱们想的那么简单!那些官差压根就不信神树,至于是不是降祸给了他们,这我不知道,但那村子里的老百姓,可是笃信神树至诚啊,所以降祸给他们,才有意义。”
江明听的脑袋很晕,实在难以相信还有这样的逻辑,但似乎又有一番道理。
看来这所谓神圣的存在,也是看人下菜,你把它当回事儿,反而会带来灾祸,世界上有多少善男信女,天天烧香祷告也没见有啥好报,可见还是那句老话:人不能对太好,狗不能喂太饱,这神仙也知道棒枣之术,吊着你的奴性来伺候它。
但那狐狸头,女人身子的怪物,难不成是神仙?这太他妈扯了吧?
“老不死的,难不成那狗东西,也是个神仙菩萨?”江明皱眉问。
“呸!”老皮子啐了一口说:“好汉,就算我是神仙,它也不可能是,您不是说它还吃人呢么,从这一点来看,它就不可能是神仙!不要把它想的太邪性,虽然我也不清楚它是啥?但我相信有个人能看出来。”
“谁?”江明皱眉问。
老皮子长出一口气,沉吟思虑了片刻说:“离霍家村30里地,有个张王村那里的保村仙儿是条白毛老耗子,见多识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有啥它不知道的”
一听“白毛老耗子”这几个字,江明惊的心一抽抽,那些臭老鼠,简直就是他的噩梦!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娘的!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白毛老耗子!跟当初戏耍自己的那些肥老鼠,是不是一回事?
“咳咳,”江明轻咳两下,皱眉问:“那老耗子,什么来历?它尾巴上有没有绑着跟我脖子上一样的铃铛?”
老皮子被江明问懵了,眨眼嘀咕:“铃铛?”
“不不不,老鼠尾巴上怎么会绑铃铛?”它懵逼唏嘘道:“老鼠都是靠偷东西活的,要是绑上铃铛可怎么偷东西呀?再者讲谁敢给它绑铃铛啊,那可是这方圆百里内,最有实力的保家仙!”
“呃呃呃,”江明咽了口吐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些,继续问:“那你说说那家伙的来历?”
“来历么这么跟你讲吧,我岁数够大的了吧,我都要叫它叔叔,你说它年纪有多大?那是跟我母亲同一辈儿的老鼠!”老皮子嘀咕道。
“我擦?”江明惊讶的吧嗒了下嘴,那岂不是说这逼老鼠活了至少一百大几十年了?他从来没想过,一只臭老鼠能活那么长时间。
“好汉啊!如果你能得到它助你一臂之力,那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只是”老皮子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江明皱眉问。
老皮子独眼转了一圈儿说:“只是,那白毛老耗子,性格古怪,它愿不愿帮你这我就不敢保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