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皱着一张脸担心的看了舒望瑾一眼,这才蹑手蹑脚的从马车后面的那簇灌木丛后面绕过去。
王惠鸳跟在林梅身后,步子紧紧的,生怕自己被林梅抛下。
舒望瑾看着林梅二人都走远了,这才从马车后面绕出来,径直向前面那群气势汹汹的大汉而去,他送给林梅的海棠春还在为首的那个汉子手上,现在晋州知府也在,还是乘机要回来为好。
再说孙二这边,那黑脸汉子一离开,旁边那些大汉的的神情有些紧张,这么多次以来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朝廷的官兵来搜查,只是他们当家的后台强硬,因此那些当官的才一直对他们这些人示弱目睹,可是今天来的这一拨人明显就是来挑事的!
若真的要争执起来,朝廷的那些人也不是吃软饭的,这可如何是好……
“当家的,小吴他们还未回来,可能要明日才能和我们会合去了……”那人满脸忧虑,小吴便是林梅遇到的店小二,也是脾气最差的那人,刚刚领着一帮兄弟去把那些长相普通的少女给卖了,可是现在他们几人也不在,剩下的兄弟可谓是势单力薄了,此时再遇上朝廷,根本就是没有活路!
那黑脸汉子听了这些消息之后一张脸瞬时变得更黑,哑着嗓子粗声道,“哼,来的是哪个当官的!竟然敢来追捕我们!”
就在他们说话的瞬间,晋州知府大人带领着一种士兵和衙役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只是一个照面,晋州知府就已经认出了那黑脸汉子是谁,心里不由得一阵波涛翻涌。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憎恶起来,到最后,甚至是咬起了牙,恨恨道,“孙立!没想到你还活着!”
那黑脸汉子听得那众骑马过来的人中竟然还有认得自己的人,也是满脸不虞之色,冷冷道。“这位大人,您来这儿又是有何要事?”
晋州知府明显是认得此人的,直接就一声喝道。“来人!将此人拿下!”
孙立心里虽然满是汹涌的波涛,但是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微微带了愠怒的意思道,“大人。您这一声不响的就要下令来抓草民。是否也太不讲理了一些?不知草民犯了何罪,让大人如此暴怒?!”
“孙立!你当真以为本官不认得你了?!”晋州知府一说起这个就恨得牙痒,望着孙立的两眼都是冒着火的,“两年前,我的小女不就是被你拐走的么!”
舒望瑾听到这儿,本来还想走上来的脚步不由一顿,慢慢的停在了附近的小树底下乘凉,打算等他们争论个结果之后自己再上前去。
孙立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大人。您说这话可是要有证据,否则,这可就是诬赖了!”
“证据……”说到这里,晋州知府不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嘶声道,“若是你当初敢留下证据,就算你在上面再有人又如何!哪怕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将你人头落地!”
“大人,你这可就是血口喷人了,又没有证据,怎可冤枉草民呢?”孙立的脸色微微好了一些,嘴角竟还有了微微的笑意,“大人,若是无事的话,我就和我这些兄弟们继续赶路了,毕竟这大白天的还是很好赶路的,若是到了晚上,草民还不想露宿街头呢……”
晋州知府粗喘了几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舒舟已经去了林山县,他现在连个人证都没有,舒望瑾更是不见踪影……可是,要他就这样放过孙立的话,实在又不甘心呐!
就在这时,舒望瑾缓步从那片树荫下走了出来,只因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晋州知府也太没本事了,就算没有证据,随便编一个理由把这孙立带到大牢去不就好了?这么耿直,难怪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升官……
见舒望瑾出来了,晋州知府瞬间觉得恍若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满脸喜色,“舒当家……”
舒当家……莫非是,京城里的那户舒家?
孙立见这个青年便是自己一开始在晋州城城门外见过的,不免感到惊惶,那个时候他俩明明已经分开了,可是这个青年又是何时跟上来的?还有这些官兵,莫非也是他通风报信来的不成?可是……他又如何知道自己的事情的?!
舒望瑾依旧一脸温润如玉的模样,那双眼睛恍若天生就含满了笑意一般,还未说话便让人感觉到了几分春风拂面的气息。
“孙先生,那支海棠春碧玉钗不知可否还给在下了?”
孙立先前还没听懂舒望瑾在说什么,可是一听到“海棠”二字他便突然变了脸色,想起了在路上的时候舒望瑾问自己那支玉钗可是自己丢的一事,最后自己确实扯谎将那支玉钗收为己有了。
“海棠春?我可不知道什么海棠春,我怀里的这只玉钗的确是我送给我妻子的定情之物,舒当家家财万贯,生意遍布全国,想来也不应该贪图我这一支玉钗吧?”孙立阴测测一笑,世上那么多玉钗造型材质一样,舒望瑾怎么就敢担保这只玉钗是他的了?
舒望瑾听了孙立这话不由微微一笑,抬袖掩了掩唇,似乎他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孙先生,只怕你有所不知,那支玉钗的下面刻了‘罗臻坊’三字,是罗臻坊今年新出的玉钗,世间仅此一支,本来是想上贡给朝廷的,后来罗臻坊的老板将海棠春赠予我,我便将它赠给了我未婚妻做定情礼物,这些事情,只怕孙先生还不知道吧……”
晋州知府见了舒望瑾这副人模狗样的样子不由心生佩服,不知道在心里将这孙立骂成了什么样子,但是面子上却还能笑得出来。而且完全看不出一丝勉强的意思,真不愧是不动声色之间就坑得人倾家荡产的舒当家啊!
孙立听了舒望瑾这一席话不由懵了,他这人没有什么文化。会的也只是偷杀掳掠,自然是不知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根玉钗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知府大人,此人冥顽不灵,偷窃在下未婚妻的首饰竟还能如此置置有词,还望知府大人还在下一个公道。”舒望瑾还刚说完,便换了一脸正经的神色转头看向了晋州知府。
舒望瑾的这一下突然变脸,让孙立和晋州知府都懵了。可是见舒望瑾的脸色那么严肃不似做假,晋州知府不由一喜,急声道。“快去!将这些人给本官拿下!光天化日竟然敢偷窃女子首饰,而且这样饰物还曾是朝廷贡品,实在是胆大包天!”
“你!”孙立听了这话不禁对舒望瑾怒目而视,这才明白先前舒望瑾归还自己玉钗一事不过是他下的套而已。而他就是舒望瑾的网中之鱼!
孙立还未开口。他旁边的那些弟兄就已经从自己身边抽出了光亮的大刀,直直逼退那些靠近他们的衙役。
晋州知府见状不由更喜,怒声谴责道,“你们竟然敢用凶器威逼朝廷命官!孙立,这下你没话可说了吧,若是常人,又何必随身携带长刀!本朝律法更是有规定,除了本朝官员和士兵、衙役之外。另外的平民更不可随身携带如此凶器上路!”
舒望瑾听了这话才微微眯了眯眼睛,暗道晋州知府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当下也在一旁淡淡道,“还有这些马车里面,似是有女子哭泣的声音,孙先生,若让自己妻子每日哭泣,时时不得安宁的话,实在算不上是男子汉大丈夫!”
孙立听了舒望瑾这话却是想吐血,他又没有妻子,何谈温柔?
“还是说,马车里的这些女子,都是你们强买过来的不成?”越说到后面,舒望瑾的语气就越严肃,句句直逼要害。
“胡说!”孙二站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若论口才,他自认比不上这个年轻男子,可是若说是武力的话,这个瘦弱斯文的男子可就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了。
就算是到了现在,孙二也还不知道自己十多天前京城偷的那个仓库就是舒望瑾名下的……
舒望瑾微微挑起了眉头仔细打量了孙二一眼,先前隔着老远他就看到这个汉子对林梅心怀不轨动手动脚的,现在竟然还敢反驳他的言辞?简直是不知所谓!
“舒望瑾……”就在这时,林梅从晋州知府带领的那群人身后匆匆跑来,衣裳凌乱鬓发松散,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她好不容易才安顿好了王惠鸳那个娇弱的千金小姐,现在才有时间过来查看舒望瑾的安危,见他无事自然是心里欢喜得紧,但是看见孙二那一群人手里拿着大刀和这边的一群官兵对峙又是心生不妙之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林姑娘……你怎么会!”孙二看到站在对面安然无恙的林梅,只觉得心里都空了一块似的。
孙立也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经安全回到对面的林梅,心里渐渐有了个猜测,转头望向孙二的眼神也开始怀疑了起来,就连语气都开始不怀好意了,“二弟,难道是你……”
“大哥!我没有……我走的时候明明还将绳子打了结的!”孙二见自家大哥猜测自己,心里很是悲恸,而让他更伤心的,莫过于就是此时站在他对面的林梅了,他对她那么温柔那么仁慈,可是她却出逃了,还让他被他大哥怀疑,这让他情何以堪!
“小孙,我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难道不是件好事吗?”林梅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大大方方的一笑。
孙二看着林梅不由暗暗红了眼眶,尤其是看到林梅走到舒望瑾身边帮他擦汗这一幕后,鼻子一酸,更是差点要流下泪来。
他长这么大从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对他好过,对他说过正确的观念,直到那天在京城城西仓库失守之后遇到了林梅,只觉得这个女子古灵精怪,和想象里温柔贤淑的女子一点也不一样,可是没想到却是她主动说放了他们,还送他们几百两银子让他们悔过自新,可是后来林梅却不见了,等他们被放出来之后才知道她早就离开了京城,因此才挂念到了现在。
林梅拉着舒望瑾的袖子,蹙着眉说道,“舒望瑾,你送我的海棠春也在他们那里,你可要记得帮我讨回来……还有,他们这些人还有四五个出去了,领着那些可怜的女子去卖了,若是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请旁边的这位大人帮忙将那些姑娘找回来,到时候银子我来出就是了……”
“知府大人一定会将那些失踪的女子寻回的对么?”舒望瑾对着晋州知府微微一笑,眼睛里满是威胁之意,大有他敢不帮忙的话就自己等着的架势。
晋州知府心里一凉,这才觉得自己麻烦大了,这找人的事情可是个大工程,就连他当年想将自己的小女儿找回来都没有做到,更何谈现在还有这么多名被拐卖的年轻女子?若真的要一一找回的话,只怕累死他三条命也不够啊!
孙立见众人都没注意自己,立马转身跳上了车,顾不得马车里面女子的尖叫,迅速架起了车抽起了马鞭,众人还刚反应过来,就见他驾着一辆马车飞快的向这边冲过来。
众人见他这副不要命的模样,自然不敢阻拦,纷纷往两边退去,让孙立从中越过。
舒望瑾忙伸手护住林梅,将她护到一旁,皱着眉望着孙立慌忙逃窜的背影,见晋州知府还愣在那里,不由开口提醒道,“知府大人,还不派人去追吗?”
晋州知府这才反应过来,忙下令让一部分人去追逃跑的孙立,让剩下的人衙役去抓捕那些还愣在原地的孙二等人。
孙二从未想过自己大哥会抛弃自己,其他的人也没有想过当家的遇到危险会自己一个人逃走,一个个都还没回过神来,就算是看到那些官兵想要抓自己也没有反应。
“海棠春还在他那里,而且,车上还有几名少女……”林梅蹙起了眉,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那些少女的命运也太悲惨了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