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圣诞节大家都出来过节的缘故，还是时光对岸店主大伙的人员太好了，本来只是打算营业到晚上九点的，硬是一直拖到了午夜十二点。
打烊关好门窗之后，何婷婷拒绝了吴青等人送自己回家的要求，裹上了一件大衣，吹着寒风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饶是努力紧了紧衣裳，那寒风还是肆掠从袖口衣领口钻进了何婷婷的体内，冷得她止不住地打着寒颤。
“merrychristmas，圣诞节快乐，”就在何婷婷孤孤单单地看着身旁三五成群走过的人儿，享受着孤独的宁静时，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平安果？”
看见苹果的主人是李易，何婷婷接过苹果，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里，继续将手放在兜里，往前走着。
“怎么样，是不是没人送你平安果，我是第一个吧，”李易吸了一下冻得通红的鼻头，满眼期待地看着何婷婷说道。
明明自己比眼前的小女生大得多，可是，有的时候，竟然会情不自禁地在对方面前露怯，活像是一个小孩子那般。
“幼稚，你吹了半天冷风给我送平安果，不会是喜欢我吧？”
看着灯光下，少年期待的眼神，何婷婷生出了想要逗一逗对方的心情，坏笑了一下，说道。
“喜欢你？”被何婷婷突然这样一问的少年脸顿时变得通红，辛亏是寒风中，还可以借口是被冻红的。
“我怎么会喜欢你，你看看你，一马平川的身材，站在我旁边才到我肩膀的位置，要是喜欢你，那不是造孽吗？”李易沉默了一下，一边嫌弃地打量着何婷婷一边说道。
“切，说得就像我会喜欢你一样，”何婷婷听了李易的话不仅没有失落，相反还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白了对方一眼说道。
“你怎么能不喜欢我？我可是李少哎，一中里人见人爱的李少哎你要是不喜欢我，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啊，”李易学着那些大妈的语气浮夸地说着。
“下雪了，”看见几朵白雪从昏黄的灯光下飘落到李易俊秀的黑发上，何婷婷伸出手，接到几瓣雪花在自己手心，抬着头，看着空中飘飘洒洒下来的雪花，一脸幸福地说道。
“今年的雪，来得正好，你正好在我身边，”看着像个孩子一般欢跳着接雪花的何婷婷，李易小声地感慨着。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忙着和雪玩的何婷婷停了下来，对着李易问道。
“没什么，我说，圣诞节和下雪很配，”李易走到女孩的旁边，说道。
“我超级喜欢雪，可能是因为我是冬天出生的吧，”何婷婷自言自语地说着，忽地又问道：“哎，你看过川端康成的《雪国》吗？”
“没有，”李易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刘义庆的未若柳絮因风起，撒盐空中差可拟。”
“那你喜欢未若柳絮因风起，还是撒盐空中差可拟？”
听见李易说到这个，何婷婷又钻起牛角尖来。
“我喜欢这一刻的雪，”李易看了何婷婷一眼，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地说道。
“哦，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活在当下吗？”何婷婷不知道为什么，一遇上李易，自己总是情不自禁地化身成为了杠精。
“额，”李易无奈地看了一眼，沉默着和何婷婷走在大雪纷飞午夜的街头……
*
圣诞节那晚在外面玩了半天的雪，回到家里之后，何婷婷不出意外地发起了高烧，趁着尹玉莹来看望自己的时候，让其将医生开的证明给了班主任严老师，自己正好就顺理成章地请了几天假。
反正现在到期末了，除了复习，也没有上什么新课。
吃了几颗药，感觉身子骨轻松一点之后，何婷婷买了一张到省城的客车票，又去给那些中医馆送灵芝换钱。
完了之后，都没有容许自己喘一口气，立马坐上了到邻省省城的火车，一路上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下了火车之后更是在火车站来来回回走了几十遍，只是为了再次遇见之前那一对拽住自己的老夫妇。
“小丫头，胆子够大的嘛，上一次的人贩子还没有吓到你，现在都大晚上的了，竟然还在火车站闲逛，不知道一个小女生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就在何婷婷走得脚底麻木，准备就近找家酒店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警察叔叔？”
见到来者是上一次在火车上救了自己的警察叔叔，何婷婷停下了脚步，和对方打着招呼。
“怎么？又在物色谁是人贩子？”
见到何婷婷一副寻找些什么的样子，警察环视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对象，便嘲讽着何婷婷道。
“额，不是啦，”想到之前的事情，何婷婷的脸上燥得通红，埋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孩子不要大晚上地待在外面，这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多，乱得很，”看着何婷婷一副发育不全的模样，警察叔叔觉得自己是好心地提醒着。
“额，那个，警察叔叔，你有没有见到一对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老夫妇啊，老头子满头银发，笑起来特别慈祥的那种？”想到上一次也是在这里遇见的警察叔叔，大概这位警察叔叔就是这里的警察，那他见过的人一定比自己多，问他准能知道那对老夫妇的情况，毕竟看那老头老太，好像也是长期在火车站等着找人的模样。
“没见过，每天火车站这么多人，谁记得住？”看见眼前的小女孩听了自己的话没有一丝恐惧的样子，警察叔叔觉得这个孩子太难带了，便想转身，索性不去理会了。
“警察叔叔，上一次的事情，谢谢你了，”何婷婷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大声地道着谢。
而那被感谢的人，只是迈着自己修长笔直的大长腿朝着前方走去，没有给身后的人一丝的回应。
多年后的他每每回想起这一幕，总是会在心里责备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