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尘澜彻底沉下了脸,他好心好意煮了粥,这位就是这个态度?
见杜尘澜似乎有些生气,万煜铭顿时收敛了刚才的态度,有些委屈道:“这不是之前没吃过吗?也用不着这么凶吧?”
杜尘澜再次深呼吸了一下,不由得开始反省,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自己成了万煜铭的救命恩人,且对方对他多有忍让,自己就如此不知分寸了?
不管这次的事是意外受牵连,还是被万煜铭算计,他都不应该失了冷静。
日后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应该想法子快速解决,发脾气并不能解决问题。
“刚才对不住,世子爷还是赶快喝了吧!咱们得迅速补充体力,否则若是他们寻了来,咱们也没体力逃跑。”
杜尘澜就着另一只空碗喝了一碗粥,完全是灌下去的。他忍不住心中腹诽,确实够难吃的。
之后的气氛有些沉默,杜尘澜休息了片刻,拿起身侧的长剑,对万煜铭说道:“世子爷在此地小心,我出去打探一番。”
“好!万事小心!”万煜铭也想早日回到府中,父王一定急了。
杜尘澜点了点头,正要往外走,却不妨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他双目一凝,上前拉过万煜铭,二人翻滚到石床之后躲避。
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人正在撩开藤蔓,往山洞走来。
杜尘澜与万煜铭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紧紧盯着山洞口。
一道人影进了山洞,因为背光,杜尘澜他们看不清此人的长相。
万煜铭的手心有些出汗,只有一人,是来打探的,还是不相干的人进了山洞?
“咦?有谁来过这里?”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到二人的耳中,语气中满是疑惑。
杜尘澜顿时心中一松,这或许不是刺客,而是原先住在山洞中的猎户。
但杜尘澜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死死按住了万煜铭的胳膊,就怕对方一个冲动就露了面。
“真有人来住过,还煮了粥?”此人惊奇地喊了一声,立刻上前翻过了米袋。
等此人进了洞内,杜尘澜才看清此人的长相。不惑之年,一身粗布短打,脸上有些风霜。因是大早上上了山,因此头上还挂着露水。
他的背后背着一把弓箭,手上还拿着一把柴刀。
万煜铭长舒一口气,这不是刺客。
杜尘澜有些犹豫,这猎户来了,若是他们还藏着,那这山洞就住不成了。可若是与此人照面,此人见过他们真面目,届时出卖了他们,又该如何?
万煜铭看了杜尘澜一眼,他也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露面。
杜尘澜决定再等等,此人既然是猎户,那来了这深山,总要去打猎的。等这猎户走了,他与万煜铭再离开此地。
万煜铭曲着腿,这石床并不高,杜尘澜刚才拉他滚下来之时,还磕到了他的腿。这会儿两人是趴着的,且杜尘澜的身子还半数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有些受不住。
他感觉到左腿又开始流血,但还是忍着没动。杜尘澜察觉到万煜铭的身子有些轻微地颤抖,便知又压到了他的伤处。
他看了一眼猎户,希望这猎户赶紧离开。
就在二人的祈祷下,这猎户竟然放下了背上的弓箭和柴刀,开始拿碗倒起了粥。
“也不知是谁,这般浪费,好歹也喝完再走吧?”猎户嘀咕了一句,恰巧他早上也没进食。
万煜铭头上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身子颤抖的程度也比之前更加强烈,就连呼吸都加重了许多。
杜尘澜犹豫了片刻,还是站起了身,“这位壮士!”
万煜铭本想拉住杜尘澜,可杜尘澜已经出声,他知道拦不住了,便趁机动了动腿,总算舒服了不少。
“谁?”猎户吓了一大跳,将手中的碗都扔了出去。
他拿起地上的弓箭和柴刀,转身看向杜尘澜的方向。
“壮士别紧张,在下只是路过,在这山洞借宿了一宿。你是这里的主人?将才听着洞外有动静,便以为是野兽,这才躲了起来。”
杜尘澜连忙解释,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猎户警惕地打量了杜尘澜一眼,而后发现还有一人正从石床边爬起来。
“这位是好友,被野物伤了,有些动弹不得。”杜尘澜搀扶了万煜铭一把,两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猎户一见杜尘澜他们拿着长剑,立刻警觉起来。再看两人的穿着,又觉得不像是什么恶人。
而后观长相,这分明是两个年岁不大的公子哥儿。
“咱们来深山狩猎,被一只猛虎追赶,和家中的仆从走散了。好友又受了伤,这才来这里避一避。”杜尘澜尽量和颜悦色地道。
猎户见两人年岁不大,不禁相信了几分。山的那头连着贵人的庄子,有不少贵族子弟来山上狩猎。这两人都身穿劲装,手上拿着长剑,长剑上还有少许血渍。
其中看着年长些的,形容十分狼狈,还受了伤,应该是被野物给伤着了。
“你们是什么人?我爹带你们回来是给我做上门女婿的吗?”一名七岁左右的女童仰头看向杜尘澜和万煜铭。
杜尘澜顿时无语,才七八岁就想着上门女婿了?
一旁身穿酱色粗布交领短褐的妇人立刻上前捂住了女童的嘴,将她拉到了一边,朝着杜尘澜二人尴尬地笑了笑。
杜尘澜回以一笑,这猎户家中竟然只有一名闺女,这上门女婿的事儿,只怕没少在闺女面前说。
万煜铭额头青筋直跳,随后打量了一眼这屋子,心中感慨,简直是破破烂烂,屋顶还有一块能看得到树木的枝丫。
他心中腹诽,这是得有多穷?他无法想象竟然有人住在这样的屋子里。
“两位公子!我已经和咱们的村长说好了,他答应赶车送你们去城中。”猎户大步进了屋子,向着杜尘澜二人喊道。
“多谢壮士!”杜尘澜连忙起身朝着猎户拱了拱手,这位倒是个热心肠的。
他们碰上猎户之后,问明情况,发现这猎户并没有碰上刺客,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随着猎户下了山。
杜尘澜立刻搀扶着万煜铭起身,准备往外走。
“你们要走了吗?”女童眨巴着圆滚滚的大眼看向杜尘澜,或许是万煜铭板着脸的缘故,这女童只敢和杜尘澜说话。
“是!”杜尘澜点了点头,将万煜铭扶到了院外。
可等两人一出院子,便对上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两人顿时有些发懵。
万煜铭惊恐地喊道:“这,这不是牛吗?”
“是啊!这还是咱们村唯一能拉车的牲口,你二位放心,这牛车稳着呢!”
杜尘澜倒是对牛车没多少抵触,但为何这牛车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咱们平时载人去城中,或装夜香也都用这车,从未洒出来过!”赶车的老汉自豪地拍着胸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