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老太爷将老爷叫去了书房,奴婢派人去打听过来,好似说到了买卖上的事儿。据说老太爷想将靖原府的买卖搬到京城来,说是京城富贵人家多,买卖好做。”
惜秋快步进了屋子,朝着杜尘澜禀报道。
杜尘澜有些意外,“搬到京城来?可靖原府是杜氏的根基,祖父这是打算放弃杜氏的根基吗?”
老爷子该不会是被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吧?杜氏的营生并不特别,在靖原府算排得上名号,是因为杜氏崛起之地在靖原府,慢慢做出了口碑。
许多百姓已经习惯在杜氏采买,这才是杜氏的优势。而到了京城,杜氏的优势就没了。
京城的大营生,后头站着的都是达官显贵,关系错综复杂,没靠山在京城做买卖,只有被吞吃了的份儿。
只要你开了铺子,没人撑腰,那些个地痞隔三差五来你铺子里闹上一闹,哪里还会有客来?
且别指望官府为你出头,其实是很多时候,官府与这些地痞都是坑壑一气的。
再者,在京城做买卖,本钱可不少,杜氏如今能有多少家底?怕是这么多年的积蓄,还不如他们三房。
杜尘澜笑了笑,“父亲不会同意的,你找人注意老爷子的动向,莫要让他们闹出幺蛾子就成。其他的,不必管。”
如今的杜淳枫可不是当年的杜淳枫了,人只要见过世面,眼光便不会再局限在之前那些个条条框框里。
再回顾之前的做法,或许杜淳枫都会觉得自己傻得很。老爷子的心思,杜淳枫是知道的,断然不会对杜氏再真情实感了。
如杜尘澜猜测,杜淳枫立刻回绝了杜高鹤。
“父亲,不管怎么说,靖原府是咱们杜氏的根基,绝不可废。此事还请父亲三思而后行,莫要做下悔恨之事。”
杜淳枫对于老爷子的想法很是意外,靖原府怎能放弃?
“您别看京城繁华,好似做买卖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似的,实则亏得连裤衩都不剩的商贾多得是。想要在这里做买卖,若是无贵人看顾是不行的。儿子那小食肆不过是薄利多销,利润不大。钱氏那水粉铺子,还是澜哥儿搭了好大的人情,这才开了起来。”
这几日府上有了些风言风语,杜淳枫本不想理会,再怎么说都是至亲。可今日老爷子竟然主动提出此事,可见是又想算计三房了。
他早就不对老爷子抱有希望了,在老爷子心中,他这个庶子算不得什么。若不是澜哥儿出息,三房分了家,只怕他们三房的日子还如之前一般,府中有个头脸的下人都要踩在他们头上。
“唉!为父如何不知?可咱们杜氏分家之后,日子不比从前了。就连靖原府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杜氏的基业被你们兄弟几个分了,成了零零散散的几块,杜氏如今就快要从商贾世家之除名了。”
杜高鹤边说,边用目光瞥向杜淳枫,眼神中带着几分算计。
杜高鹤此言一出,杜淳枫心中有了些不适。当年杜氏分家,是三房坚持的,老爷子这么说,为的便是让他愧疚吧?
“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早晚都有这一日,父亲也不必伤感。儿子还是那句话,靖原府是根基,弃不得!”
“可咱们杜氏在靖原府的日子不如从前了,若再不想法子,只怕日后靖原府也没了杜氏的立足之地。因此,为父打算来京城看看,或许是一条出路。”
杜淳枫沉默了,他看出老爷子这是要铁了心来京城做营生了。
“为父去你那铺子和钱氏的铺子看过,采买的人非常多。钱氏那铺子,不乏大户人家。咱们家做得是布匹、首饰、皮毛等买卖,京城这样的铺子不少,咱们并不占优势。”
“是!儿子刚才便说过,咱们杜氏的买卖,在京城,已经有不少家了。更何况,他们也是京城的老商户了,咱们比不了。”
杜淳枫叹了口气,其实父亲什么都明白,这会儿要做的,就是逼迫他们三房吧?这是又瞄上了钱氏的水粉铺子,还是他的小食肆?
“为父觉得澜哥儿主意正,你不如问问澜哥儿,给其他两房也想个营生?你如今发达了,可不能忘本啊!他们是你的兄长,打断骨头连着筋,日后焉知你没有用到兄弟的时候?老三,人不可太过绝情。宗族本就是约束,更是依靠,想要独善其身,注定走不长远,杜氏一族没有这样自私自利之人。”
等杜高鹤将他的想法说出口,杜尘澜竟然奇异地松了口气。
他放松了身子,其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与自家父亲说话,他下意识地身体紧绷,就怕父亲语出惊人。
“父亲!澜哥儿是读书人,哪里会做买卖?之前出了几个小主意,但从未插手营生之事。若是他出了什么主意,最后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大哥和二哥岂不是要埋怨我们三房?”
“你只管让他想法子,成与不成,为父自会判断。不过是些小事,你不会不答应吧?”
......
大郡三十八年四月二十四,传胪大典!
洗月望了一眼窗外,天边出现了一丝光亮,他连忙端着铜盆进了内屋。
此刻,杜尘澜早已起床洗漱了。
“少爷!这会儿是寅正,咱们得快着些了。”洗月朝着杜尘澜催促道。
杜尘澜身着玄色四周镶深蓝色宽边的交领直裰,这是举人、贡生、监生所穿戴的常服。不过,没什么重要的事,自然不会常穿。今天传胪这等大事,必须得穿。
理了理直裰,杜尘澜今日来不及练字和习武了,用过朝食之后,便要去宫门前候着。
杜淳枫和钱氏在外院看着杜尘澜坐马车离开了府中,不禁相视一眼。
“不知结果会如何?澜哥儿在读书上花费了这么心血,只希望他得偿所愿。”杜淳枫叹了一声,终于到了这一日。
“相信他,他何时让咱们失望过?”钱氏抿唇一笑,澜哥儿做事向来稳妥。自从上次澜哥儿将老爷救回来之后,她对澜哥儿就有了绝对的信心,不论是何事。
“前头可是杜尘澜杜公子的马车?”杜尘澜坐在马车内,正闭目养神,不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