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群确实是害怕老虎和人类,看到这两者都是躲着走。
曾经是这样。
害怕老虎是肯定的,隔着很远闻到老虎的味道后,就会紧张的躲避。
豺群的数量一般都比狼群更多,体型较小的豺狗,要比体型大一些的狼群更能挨饿。
上百只数量的豺,可以牺牲整个种群的未来,累死一只老虎。
但除了人类的幻想,或者是关系到巢穴的保卫战,豺群不可能用族群的未来去上演什么悲壮的人类史诗。
除非,这些豺,认为身为百兽之王的老虎比其余野兽更加容易对付,放着草食动物不去抓,非要去当打虎英雄。
吃饱了撑的去找老虎麻烦。
豺群对老虎的畏惧,是刻在基因和生存本能里的畏惧。
张向阳有些理解刚才安然的话了,小型动物畏惧大型动物,是生存本能,而人类在食物链里的地位一直很特殊。
身为最顶尖的猎手,但并没有将自己的恐怖烙印在其余动物的本能上。
这些豺群的过去不详,张向阳和安然都不是生物方面的专家,不能从体型和习惯,以及环境等综合因素来确定这些豺群的过去。
它们的祖先是本地动物园里的豺狗,还是从外地迁徙过来的豺狼?
分析并运用,将这些动物的习惯当作是武器,来规避和进攻,这就是动物学家的专长。
张向阳的定位是护士,有着充足的耐心善心,习惯于安稳的服从性格,而且因为是队伍里知识水平最底下的人,可以负责一些别人来不及做的杂物、小事情。
安然的定位是护林员,是综合性的定位,主要的负责区域是兼职战斗的侦察员。
现实和计划里的很不一样,现在的张向阳,正在被环境改造成为一名战士。
在直面的危险,以及开始在自己四周不断环绕着行走,就像是故意骚扰自己的豺群面前,张向阳有着比安然更适合战斗的冷静,以及身为捕食者的愤怒。
安然看清楚了形势,迅速的说道:“它们是想要耗尽我们的体力,我们现在往回走的话,它们不会追的太近,会一直跟着我们!小心一些,慢慢后退!我看着后面!”
张向阳冷静的说道:“这样做的希望不大,我问过张斌,我从竹林到长柱山有两千三百米的路程,若是遇到危险的话,这个距离不允许我们直接跑回去。”
张斌已经将河边、竹林这两个地方到长柱山之间的距离计算过,通过张向阳提供的数据,以及他在山头目测的数据,可以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值。
在有了数值之后,张向阳就计算过一些突发事件的应急措施,其中包括遇到野狼和猿怪,以及蛇怪的逃生策略!
安然迅速的询问道:“你有办法?”
“没有。”
想是想了,但想不出办法,双方之间的差距太大……
安然面色沉重,感觉到和这些豺群对峙的时候,因为紧张和焦虑,体力消耗的特别快。
“往回走!这些豺群若是和以前的豺相差不大的话,那么通常一次狩猎会持续一个多小时,会在进攻前消耗掉猎物的大部分体力。”
张向阳听到后,说道:“若是杀掉一只,其余的会不会害怕?”
安然说道:“不清楚,豺群有着比狼群更加严密的组织性,一次狩猎不会一次性的投入所有成员,会分批上阵,累了的下来休息。”
很麻烦啊……
张向阳感觉很麻烦,附近的豺狼已经不满足于在周围行走了!
在张向阳的注视下,一只豺狼主动的靠近了过来,低着头像是想要嗅一嗅他的鞋子。
它的身体有些低伏,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一只在危险边缘不断试探的野猫。
张向阳的手臂够不到这种低矮的东西,在发现豺狼的试探后,果断的一脚踢向了豺狼。
豺狼的反应速度远胜于张向阳,在看到那个散发着血肉味道的脚掌靠近自己后,猛地张开大口,锯齿状的牙齿死死的咬住了鞋子。
它的嘴巴牢牢的钉在了鞋子的前方,在嘴巴紧紧闭合的同时,从喉咙里不断的发出进攻的信号。
“嗷呜!”
剧烈的疼痛让张向阳的手臂有一种抽筋般的失神感,这种感觉仅仅是一瞬间,身体的反应猛地一滞,随后就是因为一身冷汗带来的燥热!
强忍住脚掌上传来的痛楚,张向阳咬着牙,努力的保持平衡。
但在出脚的那一刻,平衡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咬住张向阳脚掌的豺狗,后肢不断的用力,不断的甩头撕咬着口中的猎物,并且尝试着将这个巨大的猎物不断的往后带。
其余的豺狼也在这个时候一拥而上,张向阳所担忧的画面,此时竟然是真的出现了!
安然已经没有多余的镇定了,在看到张向阳被野豺拖着的时候,因为片刻的分神,被一边的豺群看到了机会,那轻盈的身体一跃就扑向了安然的手臂。
不仅是脚掌,腿部和手臂也都被一拥而上的野豺咬住,身体部位不断的向大脑传递名为疼痛和危险的信号!
两脚被两只到膝盖位置的野豺咬住,这野兽的力量让身上挂着一只豺狼的张向阳无法保持平衡,身体一下子就倒在草地上。
安然也同样是如此,但是在关键时刻,求生的意志让两人都不会心甘情愿的被这些野兽分食!
长枪在这里成为了累赘,安然的双手在第一时间保护住了脖子,同时快速的起身,不起身的话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张向阳原本是想要依靠竹枪来保持平衡,人在惊慌的时候基本上不会丢下武器,但在身体热起来之后,强烈的求生欲望,以及愤怒,让张向阳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状态。
四周是那种毛皮的味道,臭烘烘的味道,像是长毛狗的身上的味道,也或许这本身就是毛皮动物应该有的味道。
比起脚步,手臂和脖子位置上的疼痛感更强一些,但大脑所作出的反应,以及张向阳本身的感觉,却又感觉不是那么疼。
就像是受伤了的野兽,在捕猎的时候,对于痛感的感知,会变得非常微弱,只有在安全下来之后才会承受那种痛苦。
迅速的丢掉石斧和竹枪,张向阳在身体被拖倒在地上的时候,一手的五指快速的伸进了口袋里,摸住了那把张瀚做给自己和安然的竹筒匕首。
选取一根粗一点的竹子,将竹子用石头砸裂,选择一根半粗的竹片,然后用火将顶端的位置烧灰一些,在地面和石头上打磨,最后塞进一个装着泥巴的竹筒里固定。
这是一把只能用来刺的匕首,张瀚就是做着玩,也没有想过要和动物近战搏斗。
然而此时,握住竹筒匕首的张向阳,满含着愤怒,在怒吼中将匕首死死的插向了一只野豺的眼睛!
“呜!嗷嗷!”
尖锐又急促的哀嚎声在耳边响起,周围的野豺因为这刺耳的叫声,变得更加的狂躁。
它们没有后退,而是对这个倒地的猎物发起了更加凶猛的进攻。
擅长攻击弱点的野豺们并不仅仅是咬住了手臂和腿部,还有一只不断的想要咬住张向阳的喉咙。
张向阳的视野被两只野豺挡住,在身体倒下之后,各方面都处于被动,只是凭借着本能迅速的地将下巴点在胸口,借助低头的动作让喉咙得以保护。
头皮有些发麻,发痛的感觉,在持刀的手臂被野狗咬住,因为沉重的重量无法发力的同时,它的脑袋也被野豺那锯齿一样的牙齿带下了一块皮发。
“啊啊啊!”
张向阳奋力的想要站起来,只有站起来,才能发挥出力量!
“嗷呜……嗷嗷嗷啊……”
野豺的悲鸣声在耳边响起,张向阳身前那被棕黄毛皮遮挡住的视野,快速的恢复成了那将天空都给遮挡住的高密青竹。
“站起来!捡起斧头!”
手臂上满是血的安然站在了张向阳的身前,在她的脚下,已经倒下了两只脑袋被砸烂的野豺。
张向阳看到安然,就松了口气,在庆幸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因为激动而迟钝。
将掉落的石斧紧握在手中,张向阳看着那些把自己置于死地的野豺,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出现刚才那种被动挨打的局面。
不论何时何地,都要学会反击,不仅仅是冷静就够了,冷静的挨打是一种耻辱!
“一人一只,拿着后退,就像是捕猎的老虎一样。”安然弯下身捡起了一只野豺,这三四十斤重的猎物被她单手拖着往外走。
张向阳一手握着斧头,同时按照安然的吩咐低下头去握住那个野豺的腿部。
当张向阳的手指就要靠近那个被安然砸死的野豺时,一只野豺猛地扑咬向了弯腰的张向阳。
“死吧!”张向阳一直都在戒备着,当看到这些畜生又想要将自己扑倒在地撕咬时,身上的疼痛以及差点被咬死的屈辱,让他发起了愤怒的一击。
石斧猛烈的砸在了野豺的鼻子上,野豺和野狗一样,鼻子都非常脆弱,在承受住这狠辣的一下子后,顿时就疼得倒在了地上哀嚎打滚。
张向阳快速的上去,跨坐在了这只不断挣扎的野豺身上,然后满脸是血的他高举着手中的斧头,猛烈的一下又一下的将石斧砸在这只哀嚎声逐渐停息,只有身体偶尔还会颤动一下的野豺脑袋上。
“够了。”安然将手放在了张向阳的肩膀上,对着不断砸着死尸的张向阳轻声说道:“站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同伴的声音让张向阳找回了理智,此时不是发泄那种差点被杀死的愤怒情绪,而是想办法生存下去!
两人分别拖着一只野豺的尸体走向竹林外面,这次没有野豺来攻击他们,但是这些豺群都紧紧的跟在两人的身后,同时嘴里发出那种低沉失落的悲鸣声。
“那些豺还在跟着我们,怎么办?”张向阳往后看的时候,就看到了吊在自己十多米外的豺群,虽然是一些小个子的豺,但他现在对这种小东西,很抵触。
一想到刚才这些东西群涌而至,不要命的扑向自己,悍不畏死的发起攻击,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尽管现在头上很不好受,被风吹到的时候又疼又痒。
“没事,豺群的分工细致,有负责狩猎的老大,有负责带领整个族群的首领,有负责望风的副手,还有照顾幼年豺的保姆,我杀死的那两只里有一只就是老大,你刚才打死的那只应该是平时教导和照顾小豺狗的少年豺,那些幼豺舍不得,等出了竹林应该就没问题了。”
安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一次她也很狼狈,不仅是身上多了几个伤口,更重要的是腿部被伤到了骨头,现在能不能走回长柱山都是一个问题。
张向阳警惕着周围的状况,在离开竹林再回头看的时候,就发现那些豺群已经停在了竹林的上坡,此时蹲坐在那里注视着这边,有的是低伏在地面,脑袋失落的贴在草地上,有的则是不断的发出悲鸣,想要叫回那只少年豺。
二十多只的豺群,在失去了三个雄性豺,以及一个肚子受伤的伤员后,已经不可能继续发起攻击了。
同样,这一次损失惨重的不仅是豺群,人类一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安然在靠近长柱山的时候就因为剧痛再也无法行走,好在这里已经能够被张斌看到。
在吴桑、张瀚、张斌三人一起下来之后,两人才算是安全的回到了长柱山。